回想起今日的遭遇,令他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又有些破釜沉舟的勇氣。
這樣十數年如一日喜歡著他的她,是如此的天真和稚嫩。
她就像世間頂頂昂貴精美的瓷器,不應該蒙塵,不應該被打碎。
可他不能讓她承受那些不該承受的。
他的母親和嫂嫂們,都出自武將世家,自幼便有堅毅的心腸、便是父兄皆為國捐軀,她們怕是也能堅強的活下去。
可是她呢?
她是大梁最矜貴的公主,不諳世事,不懂人世間的艱辛。
她不能,也不該,去承受這些。
江微之輕輕地推開她。
公主一雙鹿似的純真雙目仰望著他,心跳呦呦。
江微之的心似刀絞。
可面上仍波瀾不驚。
“公主,您該回去了。”他將她推拒在一丈之外,眼神裡有紅通通的火光,卻並沒有她,“戰地兇險,公主應當惜命。”
霍枕寧倏的被他推開,環顧了一圈,那些兵士們仍在賣力救火,她委屈地又湊在了他的身前,仰頭問他:“你什麼時候走,我便什麼時候回。”她歪著頭衝他笑,“我還等你娶我呢!”
江微之不去看她,眼中只有那通天接地的火。
“臣,不會去參選駙馬。”他平靜地說著,“您聰慧端莊,定會覓得佳婿。”
霍枕寧一頭的霧水,又被那一句聰慧端莊給嚇到了,繞到他的眼前,去問他。
“我聰慧端莊?太可笑了!”她跳著腳去捏江微之的臉,“快撕下你的面具!這裡沒有人!”
江微之躲開了她的手,耐心地向她說明。
“臣,決計不會參選駙馬。公主還請自重。”
霍枕寧一愣,怔怔地問他:“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撞邪了?”她環顧四周,忽然有些害怕,“這封龍嶺好邪門,你別嚇我……”
江微之心下微嘆。
她永遠摻雜不清,聽不懂話。
他鄭重其事地看向她。
“公主,臣或許有什麼地方令您誤解了,今日臣便同您說清楚。”他頓了頓,面上波瀾不起,說出的話卻傷人傷己,“臣對公主,只有尊敬和愛護,絕無半分的愛慕之情。您雖嬌縱,但從不跋扈,雖蠻橫,卻很善良,您值得世上最好的男兒,而不是臣。”
霍枕寧怔怔的,似乎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眼淚卻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砸在她交握的手上。
“不對,你說的不對。” 她的聲音帶了一絲兒的沙啞,有些難以置信,“你才說過沒有不喜歡我,還向爹爹遞了參選駙馬的薦書,你還親了我……怎麼能說對我沒有一絲兒的愛慕呢?”
江微之站的穩穩,手卻無意識地握緊了。
“對不起,是臣僭越了。”他面無表情,嚴肅的像是一棵樹,“這裡火勢大,公主請回吧。”
說完,他轉身欲走。
霍枕寧呆愣愣地扯住了他的袖子,跟在他的身後,淚珠一顆一顆地灑下來。
“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變了,我哪裡做得不好,惹你不高興了,你告訴我,我願意去改……”身前的人腿長,走的極快,她踉踉蹌蹌地跟在他的後頭,聲音顫抖,“你是因為國公爺的事記恨我嗎?還是擔心做了駙馬,便不能有自己的前途?江遲,你等等我,你告訴我……”
身前人越走越快,她快要追不上了。
“你走你的路,我也會走你的路,好不好。”她的心快碎了,“你等等我,好不好。”
可是身前人走的更快了,像是飛一般的,甩開了她的手,向著那熊熊的大火而去。
公主的手想去拽住那飄走的衣袂,拽住的卻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