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見公主怔忡地愣在那裡,便也悄悄兒退下了。
璀錯沒跟上閔氏的腳步,抽抽噎噎道:“大嫂把我給忘了……”說著,便跌跌撞撞地往外頭走了。
霍枕寧抓著木樨的手,怔怔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驚恐的問她:“他若死了,是不是這世上就沒這麼一個人了?”
木樨看出了公主心中的驚懼,她連忙將公主摟在了懷裡,不住地安慰她。
“公主莫怕,大醫不是去了麼?”她懷裡的孩子在抖,似乎怕到了極致,“他若真救治不起,公主也不必自責,您是無心的,誰成想他真的站了一夜呢?”
自己看大的孩子,自然要極力地寬慰她,以免心裡的負罪感過重,往後的日子也過不好。
霍枕寧抓著木樨的衣衫,終於哭出聲來。
“姑姑你不懂,跟自責沒關係,就是我罰的又如何,我是說他若真不在了,那該怎麼辦?”她無與倫比,自木樨的懷中抬起頭來,茫茫然道,“這世上若真的沒他了,該怎麼辦?”
她突然怕極了。
公主眸中裝滿了驚慌無措,木樨嘆了口氣,正色道:“公主去見他吧,即便不治,也好好的道別。”
霍枕寧拼命搖頭。
“怎麼能不治呢,他得好好地活著,看我找個好駙馬……”
她說完這句,蹭的一聲站起身來,往外頭奔去。
“備車,我要去看看他!”
如今公主晉了梁國公主,宮裡頭沒人敢管她,近來齊貴妃也不怎麼走動,深居簡出的。
橫豎公主已經出了門,木樨無法,命應大虎往東宮有了一趟,得來太子的一句話:萬事我為姐姐兜著。
哪裡還有什麼後患,一路馬車疾馳,到達東內大街不過半個時辰,齊國公府的門前正有僕從搭著梯子,去取那府門前高掛的紅燈籠,乍見有華麗的馬車疾馳而來,其上奔下來一位天仙般的姑娘,一頭長髮如瀑,飛也似的闖進了門,僕從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姑娘又飛也似的轉回頭,衝著他們這幾個摘燈籠的喊:“不許摘,不許摘!”
木樨跟在公主後頭,知道她心裡所想:摘下紅燈籠,莫非要重新掛上那白燈籠?
公主頭次駕臨齊國公府,但齊國公府的人似乎早有準備,沿路不僅無人阻擋,僕從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恭敬而跪。
霍枕寧不會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木樨卻暗暗記到了心裡,直到在江微之的外間見到了謝小山鄭敏等人,木樨心中才有了計較。
夏大醫自裡間出來,蹙著眉頭。
霍枕寧踟躕不敢上前,木樨上前詢問:“殿帥如何?”
夏大醫搖了搖頭,斟酌出言:“……很是奇怪,他身上佈滿了凍傷的傷口,肩頭和右胸還有箭傷,瞧著是新傷,再聽他的胸口有細微波動,近期定然常有咳血癥狀,怕是先前的怔忡之症還未好。如今高熱不退,確實有生命之憂。”
霍枕寧喃喃自語:“怎麼會傷成這樣,他又不是個靶子……”
謝小山悄悄地繞到了公主的身前,苦著一張俊臉。
“公主表妹能來見他最後一眼,遲舅哥死而無憾了。”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眼看著公主一雙眼睛壓根落不到他身上,又往前湊了湊,“舅哥凍傷的事是您乾的嗎?嘖嘖,您怎麼那麼殘忍……”
霍枕寧茫然地看了謝小山一眼,“雪裡站一夜,也凍不傷吧……”
木樨便在一旁斥責:“謝世子少說幾句吧。”
謝小山撓撓腦袋,吐了吐舌頭。
公主心裡愈發的沉重,默默地走進了裡間。
那個蒼白的人,躺在緞子被裡,渾身像是沒有一絲兒的活人氣。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他,他在她的眼前,永遠是倨傲驕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