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老嫗懷中還抱了個襁褓娃娃。
她停駐在那裡,眼見著這些著喪服的婦人哭泣而過,心下有些意動,那一旁送行的驛丞小心翼翼道:“她們是從武州來的,兒子丈夫前些日子戰死了,朝廷撥了撫卹金,她們卻一分也沒拿到,如今聽說軍隊在這裡打仗,一路討飯過來,想問個說法。”
霍枕寧雖不懂軍務,卻知將士為國捐軀不但該拿撫卹,還應封賞,此時有些不解,姜鯉在一旁為公主釋疑:“……不是上憲貪墨,便是被人冒領。”
霍枕寧見不得悽苦,命木樨上前去問,木樨細細盤問了一番,這才來回稟:“她們身上俱有路引文書,又有相公兒子的名字,不似作偽。”
霍枕寧便命木樨給了她們銀獎先安頓下來,自乘車往封龍嶺而去。
在車上她有些疑惑,去問木樨:“他們失去了丈夫和兒子,往後該怎麼過呢?”
木樨嘆了一口氣,道:“左不過一個人撐起門庭,將孩子拉扯大。所以這些撫卹金十分的重要。”她想到了齊國公府的那一家子女眷,多說了幾句,“您瞧那齊國公府,那樣大的一個家業,便是國公這些年掙來的,若是國公爺真有什麼不測,家裡便多了三個寡婦,這日子還怎麼過?推己及人,更要善待他人。”
霍枕寧若有所思。
她先前責罰那齊國公府的三少夫人程丹宜,現下想起來,倒有些歉意了。
她的丈夫在封龍嶺下落不明,此刻的她一定十分的難熬吧。
到了封龍嶺下,已然是月上密林、山色空寂。
那封龍嶺下的營地上又燃起了篝火,隨著山勢起伏,火光密佈。
姜鯉前去朔方軍、河陽軍的帳營詢問撫卹金一事,霍枕寧同木樨坐在帳前的篝火旁,呆坐不語。
良久才有人聲響起,高問公主安。
卻是那朔方節度使常申之子,常少鈞。
霍枕寧心下厭煩,並不作回應,站起身回帳,木樨攔住了他,常少鈞手拿一紙,恭敬叩首道:“公主高義,那些未拿到撫卹金的兵士皆是我朔方軍營下,因人數存疑,故而延遲發放,公主今日過問此事,臣便擅作主張,自掏腰包先犒賞他們,公主大德,實乃萬民之福啊。”
帳中傳出公主的聲音,在寂夜裡尤其的清洌冰冷。
“……犒賞我大梁的將士,憑你也配?”公主清冷之音,一字一句地說到常少鈞的臉上,“你又算什麼東西,敢在本宮帳外稱臣?”
常少鈞一張玉面憋的通紅。
他聽聞公主連夜趕往封龍嶺,為的是那新上任的河西節度使,心下又是不甘又是懊惱,想著如今駙馬未定,還是要多在公主眼前博些好感,今日便以軍令為由,一日疾行而來,又恰逢姜鯉過問撫卹金一事,正有理由而來。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