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內侍喘著氣哭道:“貴娘娘,您饒了我吧,奴婢絕對不會透露出去的啊!”
皇帝此時已然瞭然於胸。
周夫人自那椅上站起來,肅聲道:“齊國公府世代英風,臣婦先祖便跟隨□□開疆拓土、踏平諸侯,河清海晏之後,代代鎮守雁門關,為大梁捐軀者不知凡幾,今日娘娘卻要謀害臣婦,是不是臣婦唯有一死,才能令娘娘滿意?”
隨著周夫人字字鏗鏘的控訴,她的身後,齊國公府的兩位女眷,齊齊跪下懇請聖眷。
她們的丈夫,都是大梁的功臣。
周夫人這是以死相迫了。
陛下是明君,明君便不能做這等逼死忠臣家眷之事。
更不能落下包庇后妃的名聲。
皇帝自然曉得。
“齊貴妃意圖謀害誥命夫人,其心可誅,念其生育有功,暫且褫奪封號,禁足宣微殿。待事態查明,再行處置。”
皇帝面無表情地將旨意念出,拂袖而去。
齊貴妃癱軟在地,不肯接受現實。
霍枕寧站起身,冷冷地看了齊貴妃一眼,揚長……
沒能而去,便被一雙手扯住了袖子,身後傳來清洌的聲音,若雨打青葉,有些清潤,有些委屈。
“公主,臣的孃親給您說故事聽了吧?”
第69章 講故事(上)
周夫人的確給她講了兩個故事。
第一個故事叫欲取姑予。
要想奪取他些什麼, 得暫且先給他些什麼。
指控大公主,誇讚齊貴妃, 這些都是齊貴妃最想要的。
僅憑國夫人的指控, 是無法讓齊貴妃說實話的。
若是誣陷大公主,將此事鬧大,請來眾人前來圍觀,在言語之間使她露出馬腳來, 因圍觀者眾,齊貴妃也無從狡辯。
又因圍觀者眾,陛下不會徇私。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請君入甕,最終成甕中之鱉。
霍枕寧的衣袖被他牽在手中, 力度輕柔,有如春夜的習習暖風。
從這間大殿向外看去,錯落的燈火點在湖上, 團團的光亮使人心神俱弛。
齊貴妃一臉悽惶的委頓在地,似乎不敢相信才剛發生的一切, 她身旁的侍女輕輕去扶她的手臂, 卻被她一把推倒。
她環視一週,這大殿中的女眷無一人散去, 每個人的面上都掛著疏離冷漠的神情, 便是平日同自己親厚的幾位夫人,都垂目無言。
她撐著自己的心氣,慢慢地站起身, 平復了心情,往霍枕寧的身前走去。
江微之將霍枕寧拉在自己的身後,還未出聲,身側已有冷徹女聲響起,不帶一分的溫度。
“一介庶民,離公主遠些。”周夫人自椅上站起,面上愀然不樂,語中卻帶了幾分維護。
她緩緩走過來,擋在了霍枕寧和自家兒子身前。
霍枕寧素來跋扈,哪裡還需要旁人來為她遮風擋雨,她心中已對周夫人起了微妙的變化,更不會心安理得接受她的庇護。
只是還未及出言,便見身前的周夫人,頭也不回地關切說道:“大人的事,小孩子無需過問。公主還請安歇。”
霍枕寧哦了一聲,便做了罷,江微之心中擔心母親衣衫盡溼,萬一染上風寒便不好了,踟躕了一時,輕言:“母親……”
“滾。”周夫人冷冷地斥責了江微之一句,語中全是滿滿的嫌棄。
江微之扶額,眼見著公主已然施施然出了大殿,這便追了出去。
大殿中的內外命婦在女官內侍的引領下,一一散去,殿中只餘齊貴妃同國夫人周氏。
齊貴妃搖碎了一口銀牙,恨的想生吞活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