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齊國公夫人周氏面露喜色,站起身來往前迎了幾步,愁道:“……怎麼這會兒回來了?北宮裡不用當差?公爺正著惱,你先不慌進去。”
江微之環顧了下廳中,只有大嫂二嫂在列,並不見三嫂的蹤影,問了一句:“三嫂呢?”
世子夫人閔氏嘆了一聲,道:“同三叔一起,在祖宗那兒正堂跪著呢,”她看著江微之的面色,有些趕路的塵氣,又問,“小叔打北宮裡來,可聽聖上下了治罪的旨意麼?”
江微之一怔,反問她:“這麼說來,三嫂果真有錯兒?”
國公夫人周氏往身後椅上一坐,帶著氣幽幽道:“便是沒錯兒,開罪了公主那也是錯。”
閔氏一扭頭,嗔道:“平常不見母親多喜歡三弟妹,今兒我可看出來了,您呢,可護短了!”她又同江微之道,“說起來,三嫂不過是嘴快了些,罪魁禍首該是那孟姑娘,你說多俊俏的一個小姑娘,心多毒啊?那話也敢說?得虧四叔沒同她定下親事,這若是定下了,豈不是給咱家引來一個禍害?”
江微之扶額。
同女人說話永遠是說不清楚,連一向爽利明快的大嫂,說話都這般纏雜不清。
“大嫂,您且說究竟說什麼了?”
大嫂又拉拉雜雜地,開始從進北宮那一刻說起。
二少夫人何氏抿嘴一笑,溫溫柔柔地打斷了閔氏的話,道:“大嫂這是要從盤古開天,女媧造人說起麼?我來說吧。”
何氏見四弟正認真看著她,便言簡意賅地將事情始末說了下,末了惋惜道:“公主是什麼人呢?便是沒了皇后教導,那宮裡頭還有太娘娘呢?這喪婦之女不教戒也,又從何說起?”
江微之閉了閉眼睛,一隻手撐住了身後的那把椅子。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怪道公主氣成這樣。
齊國公夫人周氏嘆了一句,接話道:“民間是有這等說法,只是公主千金之軀,誰敢說?這孟九如真是熱了,滔天大禍了!”
何氏扼腕道:“只是這孟姑娘,咬死了口不承認,一徑推到三弟妹頭上,這怎生是好?”
江微之緩緩落座,心中湧起了一股子哀慟。
嬌縱如她,上承天恩,受萬民供養,張揚跋扈,以至於他都忘記了,她同自己那小表妹一般,小小年紀已然沒了娘疼。
不怪她氣成那般模樣,甚至發起了熱。
那是多大的傷疤,讓人活生生地給揭了上頭一層蓋兒,血淋淋地亮在了人前。
“女子失恃,已是莫大的苦難。”有沉穩清朗的聲音響起,齊國公江燕安磊磊落落地走進正廳,身後跟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世子江遇,次子江遜。“同為女子,不能推己及人,卻還幸災樂禍,實在是蛇蠍心腸。”
江微之起身請父親落座,面上有些意動。
江燕安雖已是不惑之年,然樣貌依舊清俊儒雅,一雙眸似寒星般犀利。
“為父已經上表陛下,請求治無教之罪,此言雖非丹宜之本意,卻出自她口,也算是得了一個教訓,識人不明,觀心自省罷。”
他令人去喚三子江逸、三少夫人程丹宜進來。
程丹宜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天,此刻已是滿心地懊悔,她帶著一臉的淚意,叩首道:“兒媳知錯,可屬實是那孟九如害我。”
江逸拉了她一把,懇切地向著父親道:“丹宜知道錯了,還望爹爹寬恕。”
江燕安點頭,沉穩道:“他人之過自有他人領受,咱們不管旁人。此事涉及天家顏面,若是殿下不追究便罷,若是追究,恐怕為父也保不住你啊。”
程丹宜聞言變色,淚珠兒流個不停。
“兒媳親去給殿下磕頭,求她原諒……”
她知曉此事的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