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的話,讓他們憤怒之下認了事實,最好一氣之下一咬牙,只當這個女兒不存在了。
方翠翠出門的時候天還烏漆嘛黑的,但是心裡並不怕。因為這條路是原主從小上學就要走的路,冬天的時候天還要黑,她就是這樣拿著手電筒,一步一步翻山越嶺,走到了鎮上。
不過今天也有不同。
這條山路是村裡人出門必經之路,她大包小包逃跑,萬一遇上熟人就有點麻煩,村裡人最喜歡問東問西,回頭她人沒上車,事情提前敗露,那就糟糕了。
所以方翠翠走得很提心吊膽,甚至一邊走一邊想了好幾個理由。
要是有人碰到了,問她大包小包乾什麼去――她就說給大姐送東西;
要是有人非要和她同行――她就裝肚子疼躲樹林裡去;
要是遇見的是一家的親人甚至大姐夫二姐夫他們――那隻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
這麼亂糟糟地想了一路,還好,遇見的人都不是很熟,最多看了她幾眼便不再理會。
夏天山裡的黎明前,氣溫還算涼快,但是方翠翠揹著棉襖提著衣服,爬山依舊爬得滿頭大汗,她在路上啃了半張餅,不捨得再吃,經過河流的時候下去洗了洗臉,喝了好幾捧水,這才涼快許多,人也輕鬆一些。
歇息了一小會兒,怕耽誤時間趕不上車,她又趕緊上岸趕路。
小鎮通往縣城的客車,上午七點半一輛,下午一點半一輛,車票五塊錢,人多的時候車裡會沒位置,只能站在過道里。
方翠翠算好了時間,加上急著趕路,提前半小時到了車站。她依舊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在那等車,只抱著袋子垂著頭在一群閒聊的成年人裡降低存在感。
等了很久,人群裡有人說,還有五分鐘,快到點了。等得腿痠的人全都發出鬆了一口氣的聲音,紛紛感慨去縣城坐車太麻煩。
方翠翠抱著袋子的手握得更緊了,心跳有些加速。
“這是翠翠嗎?”突然,人群裡有人叫她的名字。
方翠翠心“咚”的一下,漏跳了一拍,不敢回頭,裝作沒聽到、不是我的樣子,貼著隔壁的中年婦女站著,彷彿和她一塊來的。
那人又喊了一聲:“翠翠?!你等車去縣城啊?”
方翠翠聽不出這是誰,但直覺這是在喊她,她開始擔心,這人會不會也是等車去縣城的一員?待會兒上了車,該怎麼說?
但她不能回頭,只能硬著頭皮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她沒聽到。”
“是愛民他女兒吧?”
“呂大萍女兒?要結婚了吧,這大包小包等車的樣子,不像啊。”
“……”
那個聲音漸漸沒了,也不知道是走了,還是以為認錯人就不喊她了。
方翠翠手心裡都是汗,更加提心吊膽,雖然到了現在大機率沒人能攔下她了,但是沒上車前,一切都是未知數,她往前一步是自由,往後一步,是逃婚回家後的深淵。
車子的鳴笛聲遠遠穿來。
“來了來了!”
“頭輛就是縣城的車!”
“還真是,你眼神好!”
方翠翠猛地抬起頭,看到車子停在車站右側,緩緩開啟門。
那扇陳舊的大巴車車門,從沒讓她覺得如此親切,彷彿開啟后里頭不是異味重空間小的車廂,而是閃著白光的新世界!
這份激動不僅是她自己的,還有心底原主的,直接翻倍!
方翠翠顧不得什麼文明,什麼謙讓,抱緊了包就用力往前衝,在一群成年男男女女中,擠肉餅一樣擠進了這道小小的車門。
這裡是大巴車第一站,上車的時候大家像急死鬼投胎,恨不得一扇門擠進去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