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逸芳說起朱家對大郎這個孩子種種明裡暗裡的偏見,以及朱家二老明顯希望再生一個孩子頂替大郎這個嫡長子,周父立刻就強烈不滿並反對了。
在讀書人眼裡,嫡長子是子孫之中最重要的,沒有大的問題,怎麼能輕易將他取而代之。扶持次子庶子,輕視嫡長子這類行為,都是亂家的根源。
周父說:“我跟你一同去朱家,這事情,必須和親家好好說說。”
周逸芳搖頭,看向窗外。
院子裡,周母正在教外孫打陀螺。
“爹,人心的偏見,不是您去一趟,規勸一番就能解決的。”
周父皺眉不信:“親家也是讀過書的人,遠近聞名的通情達理大善人,怎麼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言,還如此對待自己的親孫子?”
周逸芳苦笑:“當日他差點就要打大郎三板子,您覺得這積善之家,真的會善待大郎嗎?”
周父聽了這話不像,正視女兒,問:“你不讓我去,那你自己是什麼打算?”
周逸芳說:“我不願再生。”
周父震驚地看著她。
周逸芳:“我會一心一意養育大郎,就算他真的是天生惡人,我也要把他養得正直仗義。”
“朱家怎會答應?”
周逸芳:“所以女兒想要和離。”
周父刷地站了起來:“什麼?!”
周逸芳仰頭看著自己消瘦的父親,輕聲說:“爹,你育人無數,應該最懂環境對孩子的影響。大郎這孩子本性是衝動急躁的,偶爾有點霸道。他總是懶怠說話,卻喜歡運動,越長大,這樣的特質越明顯。這樣的性格,無論在家還是去了外頭,只要心中委屈或者不開心,他就會直接用行動為自己爭取,哪怕自己被打了,被責罵了,哪怕受了傷遭受了冤枉,他從不哭,不訴苦,不賣慘,反而瞪著眼睛和你犟。”
“你說,在朱家那樣的環境裡,如果我無心照看,他會受多少委屈?又會成長為怎麼樣的人?”
周父意外地看向窗外的外孫:“難道那個批命,真有些說頭嗎?”
周逸芳立刻說:“看,您得知大郎的性子後也冒出了這種念頭,更何況朱家的人?但為什麼大家不想,也許大郎是天生習武的好材料?他好武好鬥,精力充沛,沉默寡言卻腦子靈活。這樣的孩子,如今尚且三歲,好好培養,未來怎麼不能成為一個武將?”
周父心中的猜疑慢慢消退,聽完女兒的話更是升起慚愧:“你說得對,是爹也犯了猜疑通病,落入偏見之中了。”
周逸芳:“我知道爹爹的性格,所以願意和您說,但是這話和朱家說是沒有用的。他們不會像爹您一樣反思,而是覺得我慈母敗兒,一味護著大郎。”
周父深深皺起眉:“女子和離,到底艱難。更何況,朱家是個好人家,未嘗沒有不能解決的辦法,你是否太過偏激?”
周逸芳搖頭:“正因為朱家是個好人家,所以女兒既然不想再生,也該離開。”
“他們不想要大郎,我只想要大郎;他們希望再生一個兒子繼承家業,如果我不走,生下的孩子就是庶子,嫡長子在,庶子繼承家業,爹也說了,亂家根源。朱家自我嫁進去後,對我不薄,夫君也對我尊重愛護,我們各取所需,互不傷害,和離才是最好的。”
周父竟然說不出話來。
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因為妻子當日生女難產再也不能生育,所以他把女兒當成了兒子教養。
既然是獨女,自然是全心全意只為這麼一個女兒好的,他雖然是讀書人,有些迂腐,可是這份迂腐到了女兒身上,就會變得“沒有原則”了。
聽到女兒堅持要和離,他第一反應是反對,反對之後就是開始為女兒考慮,如果真的和離,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