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楊文厚蹲在牆腳根抽著旱菸,低著頭不說話。
二叔和二媽他們忙裡忙外的給他們端茶倒水。
“老少爺們,你們的來意我心裡明白,但是我要跟你們說一聲抱歉了。”
楊軍站在前面,一臉歉意的說道:“你們也看到了,現在城裡的知識分子都到農村接受勞動鍛鍊了,現在廠子裡的職工都超員了,裁員都來不及,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指標。”
“軍子兄弟,看著咱們都是同宗同根的份上,就把我家二小子帶走吧。”
這時一箇中年漢子佔了起來,他彎著腰眼巴巴的看著楊軍。
楊軍認識這個人,他是本家的堂哥。
楊軍的爺爺是老二,他的爺爺是老大,和楊軍是堂兄弟的關係。
按親屬關係來說,他們還沒出五服,也算是本家人。
“堂哥,不是我不幫忙,是真的安排不了了,上面沒有指標,我也沒辦法啊。”
楊軍自然不會幫這個忙,要是答應帶你家小子了,院子裡的這些人更賴著不走了。
“軍子兄弟,我家人口多,糧食實在不夠吃的了,你能不能行行好,帶上我家二小子吧,你不用開工錢,管飯就行。”堂哥繼續苦苦哀求。
二叔楊棟見狀,連忙過來打圓場。
“我說漢民,你就不要難為軍子了,廠子又不是他開的,哪能說往裡塞人就塞人?”
二媽秦秀芝附和道:“你們都不要為難軍子,他要是能幫忙,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捱餓受苦嗎?”
“大傢伙,對不住了。”
楊軍說完,轉身就回窯洞。
眾人面面相覷。
楊軍閉門不出,已經表明態度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只能垂頭喪氣的走了。
過了一會兒,聽見院子裡沒了動靜,楊軍才走了出來。
他點了一支菸,蹲在爺爺楊文厚身旁。
“爺爺,是不是給家裡添麻煩了?”
楊軍知道,這次的事肯定得罪了村子裡的人,他們肯定對二叔一家有意見,甚至有可能會被村子裡的人孤立起來。
爺爺聞言,手中的煙鍋在地上磕了磕,把裡面的菸灰倒掉,他嘆息一聲道,
“都是生活逼的,人一輩子最難的就是活著受罪。”
二叔楊棟猛抽一口煙,緩緩道:“我們幾個老的無所謂,只要你們這一輩能過上好日子,這一生就算圓滿了。”
楊軍聞言,唏噓道:“人活著真難。”
“爺爺,二叔,要不你們跟我一起去城裡吧?”
三人聞言,臉色頓現欣慰之色,不過誰都沒答應。
“老了,也折騰不了幾天了,也懶得挪窩了。”
爺爺把菸袋鍋子放進煙包中掏了幾下,然後用大拇指壓了壓。
楊軍連忙給他點上火。
“軍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二叔要謝謝你啊,要不是你,安國安邦恐怕現在還在土裡刨食呢。”
二叔兩眼望著天空,眼神迷離著,似乎看透了這生命的因果輪迴。
幾人誰都沒有說話。
楊軍心裡明白,二叔二媽和爺爺他們三人是不會跟他去城裡生活的,因為他們的根就在這片黃土地上,他們的血液裡流淌著他們對這片土地的熱愛。
第二天。
天不亮,楊軍一家就起床了。
他要趁著天不亮出發,免得碰到村子裡的人尷尬。
楊安邦的工作證明已經加急寄過來了,並且去公社辦理好了相關的調動手續。
今天,楊安邦一家,要跟車一塊回城裡。
楊軍把那些行李分散的放到兩個車子的車頂,車頂放不下的就放在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