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也不懂靺鞨話,但卻曾聽見,靺鞨王子在宮宴上喝醉後,多次用這句話叱罵為他奉酒的小太監,因而印象深刻。
可水匪裡怎麼會有靺鞨人?
魏姝忍住驚疑,悄悄觀察方才那人,這一看才注意到,三十多名水匪,自然站成了兩部分,一方的體格明顯要比其他水匪更加魁梧健壯,很有靺鞨人的特徵,不小心吐露靺鞨話的那人便在其中。
而且,靺鞨人有髡髮的習慣,一般的盜匪不想被人記住面貌,不過遮住臉罷了,這幫水匪卻把頭臉都包裹得嚴嚴實實——這讓魏姝更加懷疑他們的身份。
靺鞨彈丸小國,哲術又才從大安娶走一位公主,且不說靺鞨人有沒有膽子敢在大安做水匪,就是真做了水匪,也絕對弄不到這麼多精良的兵器。
方才他們亮出的那些刀槍,一看便是新打磨好的,刀刃鋒利,沒有一絲缺口和卷邊。
在大安,私藏兵器是重罪。而能給靺鞨人提供這些武器、船隻,讓他們敢這麼明目張膽劫走大安公主嫁妝的,怕也只有皇叔的授意了。甚至,這些訓練有素的水匪裡,恐怕還有皇叔的人。
魏姝忽然想起復婚前,皇叔對她反常的賞賜,福王府邸,禮樂,豐盛的賀禮……原來是為了提前補償她嗎?
想到福王,也讓魏姝更加確定,這些水匪必然有皇叔的手筆。此處歸屬漳州,恰好是福王的屬地。
一年多前,福王對皇位本也有一爭之力,最後卻選擇避讓,主動離京,退守至此處。然而漳州距離神京也不過五日的水程,皇叔必定仍不能安心,漳州出現這麼大規模的水匪,劫走公主的嫁妝 ,又劫持嘉王,正好又給了皇叔責罰福王的理由。
魏姝希望是自己猜錯了,卻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謝蘭臣同靺鞨王子有宿仇,皇叔又更屬意徐子期接管西北,若謝蘭臣真被水匪劫持而去,便無一絲活路。
搶走她的財物,殺掉她的丈夫,她和昭兒又還能平安多久呢?
魏姝眼眶泛紅,怔怔看著面前謝蘭臣的背影。明明她一再避讓,甚至連父皇的死因都不計較了,為什麼還要逼她……
前方的謝蘭臣似有所感,轉過身為她擦掉眼淚:“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此刻船廳裡許多人都在驚惶抽泣,魏姝突然流淚倒也不顯異常。水匪的領頭人打量了他們二人一眼,示意謝蘭臣移步他們的隊伍裡:“嘉王要留下為質,便請吧。”
聞言,謝蘭臣丟掉手裡的長刀,卻沒立刻過去,而是緊緊抱住了魏姝和她懷裡的昭兒。
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親暱的舉動本是十分失禮的,然而除了那個被劃破脖子的水匪冷哼了一聲外,船廳裡並無一人說什麼不好的話。
昭兒似乎也感知到了什麼,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了一聲爹爹。
謝蘭臣藉著擁抱遮掩,把袖子裡的一本冊子塞進了昭兒懷裡。昭兒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卻立刻緊緊把胸口貼在魏姝身上,好好護住了懷裡的東西。
謝蘭臣又摸了摸昭兒的頭,這才再鬆開他們母子。但在鬆開魏姝前,卻用只能兩人聽到的聲音對魏姝道:“我會平安回來,還望公主莫要著急改嫁。”
作者有話說:
劇透一下,嫁妝只是被搶走了個皮毛而已,女主的家資也不止嫁妝這麼點。接下來是我們公主的高光時刻,怕寫不好,所以先請個假,下一章明天下午或者晚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