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仔細診過脈後,卻回道:“公主的病已經好了大半,將養兩日便沒什麼大礙了。”
郭皇后仍不放心:“那她方才怎麼又心口疼?”
太醫也有些奇怪,他的醫術雖不如莊太醫,但也算高超,依脈象上看,崇寧公主並不像是心肺有所不適的樣子,但謹慎起見,還是詢問魏姝道:“公主是怎麼不舒服,可否詳細描述?”
魏姝道:“剛醒過來時,倒不覺得有不適,方才皇嬸靠過來,才又開始覺得胸悶發暈了。”
屋內眾人聞言,瞬間都想到了郭皇后克魏姝的事。
老太醫有些無措地立在當場,不知道這病自己還該不該再看下去。
冉嬤嬤先忍不住道:“皇后娘娘視公主為己出,對公主愛護有加,公主若是聽信讒言,信了什麼刑剋不刑剋的話,豈不是寒了娘娘的心?
“再者說,皇后娘娘在公主身邊守了一整晚,若真克公主,公主焉能平安醒來?”
“皇嬸對我有多好,我當然知曉。”魏姝看向郭皇后道,“暈倒的時候,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父皇,父皇囑咐我務必離皇嬸遠一些,我還辯駁說皇嬸待我很好,父皇又說,他讓我遠離皇嬸,不是因為皇嬸不好,而是我們兩人命格不合的緣故。
“我原也不信,可皇嬸剛才一靠近我,我果然開始心口發痛,這會兒離得遠了些,心痛倒緩解不少。”
昨日魏姝剛暈倒時,尚有一絲意識,恰好聽到了張公公當時的話。
先前兩次發病,因為年歲太小,魏姝根本不記得。但昨天那種身體完全失去控制、胸口彷彿被壓上重物不能呼吸的感受,魏姝現在回想起還有些後怕。
郭皇后還是裕王妃的時候,魏姝和她幾乎沒有任何交道,及至郭皇后入主中宮,魏姝又恰好守孝,期間不曾參加過任何宴會。仔細算來,除了幼時的那兩次宮宴,昨天是魏姝和郭皇后共同出席的第三場宮宴。
魏姝並不信命格之說,可統共三場宮宴,她卻場場發病,倒也不一定是郭皇后蓄意害她,但必然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索性魏姝便假託夢到父皇,趁機和郭皇后隔開,既杜絕了不妥,也省得看郭皇后在自己面前虛偽地扮演慈母了。
冉嬤嬤卻還要再為郭皇后辯駁。
同樣守了魏姝一夜的張公公,突然哭道:“先皇就公主這麼一棵獨苗,不管是真克假克,哪怕只是圖個心裡上的安慰,也請皇后娘娘以後避一避公主吧。”
張公公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郭皇后再堅持留下,就有故意迫害魏姝的嫌疑了。
儘管她已經看出魏姝的不適是裝的,可誰讓魏姝有個好父皇呢,真是死了也不讓自己安生!
尤其是當著一屋子宮人和太醫的面,自己竟被一個太監當面驅趕,郭皇后心裡既憤怒又委屈,面上卻還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對魏姝道:“看到你醒過來,我就放心了,你且先好好養病,過幾日我再來……差人來看你。”
郭皇后維持著最後的一絲體面,帶著冉嬤嬤悻悻而去。
郭皇后一走,全程垂著頭裝聾作啞的太醫,這才重新活過來,斟酌著重新為魏姝開了藥方,張公公又伺候魏姝用過藥和早膳,這才說起魏姝暈倒後發生的事。
張公公紅著眼道:“要不是及時找到醫案,公主說不定就……好在公主及時醒了,要是公主有個三長兩短,老奴到了地下,怎麼給先皇交代呢?不過公主放心,老奴已經把那醫案給抄下來了,好生存放著,只盼再也用不著,但真到了要再用的時候,一定不會再讓公主像昨天那般兇險的。”
“張伴伴有心了。”魏姝寬慰張公公自己已無大礙,才勸動他下去歇息。
永樂宮裡,魏姝的傢俬還沒搬完,原先的宮人也還在,並不缺人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