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富戶,頗有家產,也嚇得不輕,富戶自己掏錢,請了衙役過來,但是衙役一個比一個懶,根本一點用處也沒有,又請了金馬觀的道士來,可那些道士也是沒有本事的,奈何不了那妖怪,妖怪也不怕他們。又請了好幾撥附近的江湖人來,你還沒說,最有用的還是這些江湖人。最開始的江湖人不是那老耗子的對手,沒有把它打死,反倒被咬傷幾個,現在還在富戶的府上養病治瘡,後來來了個厲害的江湖人,那老耗子害怕,又變成一陣煙氣消失,等過兩天再出來,拿當地的路人百姓撒氣。」
年輕人講得聚精會神,唾沫橫飛,同時不斷打量這道人的神情,也打量道人身後的小女童。
卻見道人神情依舊,一點不變,語氣也很平靜,與他對話,彷彿聊的只是尋常人家的瑣事。
而那女童則是一臉嚴肅,跟在道人後頭,每逢他回頭看去那女童都正仰著頭一眨不眨的將自己盯著,臉蛋白淨,似乎對這些事很感興趣,同樣也是一絲一毫的懼意也找不出來。
與此同時,道人也打量著他。
這名年輕人看來二十出頭,也是常年在外討生活,被雲都的太陽曬得黝黑髮亮又發紅,長得比道人矮一個頭,精瘦,臉上有些青腫,身上穿著一件白中泛黃的褂子,像是最原始粗糙的麻布又像是草編成的,感覺頗為涼爽,只是可能不夠柔軟。
旁邊街上的人大多如此,面板很黑,也有一些人穿著差不多的褂子,在這初秋季節,也熱得滿頭是汗。
路旁口音複雜,好在大多都與逸州口音有些類似。
「足下因何確認一定能從我們這裡接到這一單活計呢?」宋遊對他問道。
「先生一看便是外地人。」矮瘦年輕人說道,「先生在門口出示度牒進城,小人看見了,是個摺子,以前有位官人告知小人,那種摺子一樣的度牒是專門給有道行的真高人的,小人一直記著。」
「足下心思真是玲瓏啊。」
「先生過獎。」
「可足下臉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呢?」
「唉……」
年輕人嘆了口氣,幾度張口,都欲言又止,終於說道:「如今這年頭,在城門口討生活也不容易,大家都互相爭互相搶,小人會說話,許多官人進出都選了小人帶路,惹了別人妒忌,將小人打了一頓。」
「可足下還是在城門口討生活,如此一來,不會又被打嗎?」
「那又能怎樣呢?」年輕人搖了搖頭,「他們也是討口飯吃,讓他們打一頓出了氣,也就得了,小人也裝作不知道是誰打的。」
「這樣啊……」
道人點了點頭,神情平靜。
城門口也是一個小江湖。
這等魚龍混雜之地,說不準拉幫結派的情況還更嚴重一些。
「前邊就是雞鴨坊了……」
年輕人的神情明顯變得提心弔膽起來。
「一般來說,那隻老耗子就在這附近幾條巷子裡轉悠,現在也快黃昏了,多半要出來了。」
「足下若是害怕,在外面即可。」
「這,這,不必了吧,也有行人在裡面行走,若是遇見了,小人就裝作看不見它,也裝作和先生不熟就是了。」
「隨意。」
道人很自然的往前走去。
馬兒鈴鐺聲迴蕩在巷子裡。
巷子既長又窄,只有略微的彎曲,剛好望不到頭。裡頭十分清淨,除了道人一行,只看得到兩個行人,都低著頭,腳步匆匆。
兩旁院牆很高,本就夕陽西下,斜著的陽光最多隻能照在一面牆壁的上半截,泛著金紅色,進不了巷子裡,反倒顯得巷子頗有幾分昏暗。
沒走出多遠,身邊的行人就將道人一行遠遠甩在了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