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這酒好……」
這年頭的酒不容易醉人,只是一杯而已,並不耽擱行船。
船家還了酒杯,不怎麼划船,輕舟順碧波而下,伴隨著高歌聲,眨眼便到了堯州地界,宋游上回下船的渡口。
許是酒性溫熱,能驅體寒,一路下來,春波尚有幾分寒氣,這老寒腿都再沒痛過。
「仙師還是在這裡下?」
「還是在這裡下。」
「好嘞!」
船家立馬靠船過去。
宋遊拿出船錢,他不肯收,宋遊也強行給了,隨即謝過船家,下船而去。
還是那條山間黃土路,比豐州資郡的路好走些,兩旁筆直的杉樹成林,是三花娘娘曾騎著猛虎帶著群狼賓士過的地方,還是春日,山間還是瀰漫著一層化不開的迷霧瘴氣,似是披了一層輕紗,恍惚之間,和去年沒有任何區別。
「走吧。」
宋遊邁步往前,馬兒頓時跟上。
馬蹄聲得得,鈴聲晃蕩,迴蕩在兩山之間,樹林之中。
三花貓一邊邁著小碎步跟著,一邊高高仰起頭,看兩邊的山與霧,林與鳥,時不時也把頭低下,看看身前身後,若有所思。
不知是在想去年山上藏著的小妖怪,還是覺得今年這條路上少了馬車與琴聲。
不久便又到了那條岔路。
岔路口的茶攤還是沒有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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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遊在茶攤的石頭上坐了會兒,借著破爛的茶棚遮陽拿出乾糧和水來吃著。
路邊和茶攤街沿都生了不少雜草,馬兒一聲不響,低頭啃著,全是拔草和咀嚼的聲音,貓兒也從褡褳中拿出了泥鰍幹,趴在地上抱著啃。
「道士吃不吃泥鰍?」
「不了謝謝。」
「很乾淨的。」貓兒抬頭盯著他,「比城裡的人做的肉乾還乾淨。」
「三花娘娘吃吧。」
「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貓兒搖頭晃腦的,小聲嘀咕幾句,繼續抱著泥鰍幹啃著。
泥鰍幹又幹又柴,啃著都掉渣,咬下去嚼起來滿是嗤嗤的聲音,聽著很舒服。
陽光將整個世界照得明亮。
天氣好似也有些熱了。
宋遊將手上的菜糰子吃得乾淨,留在手上的渣滓,稍大些的也全部捻來送進嘴裡,實在過於細小的,便拍拍手任它隨風而去,隨即將背往後一靠,靠在茶攤的木柱子上,既看著貓兒咬著泥鰍幹,也看這午後陽光下空無一人的官道。
此時有種格外的自在與悠閒。
此前一年,緊張忙碌也好,枯燥沉悶也罷,立馬便煙消雲散了。
「……」
宋遊不由得伸了個懶腰,有些犯困。
路經荒野,破廢茶攤,陽光亮得刺眼,安靜而無人的午後山路,身心疲勞而放鬆,能睡上一覺,想來是件很愜意的事情。
「三花娘娘,我得睡一覺。」
「好的……」
宋遊便半眯著眼睛,睡了過去。
從坐下來歇息開始,一直到吃完乾糧,再到坐在這路上眯了一覺,面前的岔路也只走過一隊人而已,有牽著驢的百姓,鈴兒響叮噹,也有趕著馬車或推著板車走過的商人,木輪與地面滾動的聲音在疲勞之時真是毫不打擾,反而催人入眠,也有步伐輕快的旅人與江湖人,大多數人從此走過時看見道人席地而眠,不怕山匪不怕賊人,那自在的姿態都不禁朝他投來目光。
路人參與進了道人的午夢,說不定道人也是他們旅途的點綴。
等宋遊迷迷糊糊醒過來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