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國王大,學人家的法律約束君主,等於約束回去了……
何況,這兩邊的法律,根本不是一種情況。
紫帳汗國的基礎法律,是郭蓋當初招募了一眾希臘法學家,在羅馬法的基礎上改編出來的。後來,海倫娜太后和巴西爾三世,又不斷組織學者,對其進行修改和完善。它和英國式的法律,從根基上就格格不入。
紫帳的法學學者們,確實知道歐洲其他地方的法律,但根本看不上人家。在他們眼中,羅馬法才是最偉大的文明財產。和它相比,那些十分粗疏、落後的蠻族習慣法,根本不值一提。
告訴這些人,英式法律才是最先進的,要求他們去學習借鑑,簡直是對希臘法學家們進行終極侮辱。後世的塞里斯人去學英國法律,可能都比他們容易接受些……
而這種情況,就會帶來更麻煩的問題:英國和羅馬,誰是西方先進文明?
或者,還可以更進一步:羅馬,是西方麼?
到這一步,也就來到了通常的穿越模型中,問題最大的地方。
如果郭康穿越到了同時代的塞里斯,他會來到明清社會中。這時候,他可以嘗試按照西方先進文明的知識和經驗,對塞里斯社會進行改造,以求走上正道,讓塞里斯文明延續下去,先進起來。這也是最為正統、最為常見的方式。
但問題是,他穿越到羅馬故地來了。
按照正統道路,他應該嘗試按照西方先進文明的知識和經驗,對羅馬社會進行改造,以求走上正道,讓羅馬文明延續下去,先進起來。
但這個結果本身,就形成了悖論。
按照西方道統,“西方文明”應該以希臘——羅馬——西歐的順序傳遞。然而現在,羅馬祖宗宣佈自己沒死,還突然從棺材裡跳出來,毆打正在試圖繼承自己的、西歐的孝子賢孫們。
這種情況下,西歐就沒法繼承到“西方性”,也就沒有學習的必要了,只要學習羅馬自己就行了。
但另一方面,理論上,如果沒有學習更先進的西方先進文明,羅馬又沒法成為最先進的。這和上一條結論似乎是矛盾的。
在這種論述中,原本線性發展的“西方文明”,因為羅馬突然揭棺而起,產生了錯誤。
做個比喻的話,就相當於,在羅馬這個地方,文明命運的長河不再繼續前進,讓註定強大的西歐強盛起來。而是卡在羅馬這裡,如同一條銜尾蛇,開始原地打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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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狄奧多拉所說,郭康確實很重視理論上的規劃,而且一直認為,這才是自己作為穿越者,價值最大的地方。但在進行規劃,選擇發展方向和具體模式的時候,他就必須面對這些問題。
而脫歡的說法,一下讓他放開了眼界。
郭康,悟了!
他意識到,學習先進文明,說到底,不就是個手段麼?
真正的目的,不是在於,讓自己成為先進文明麼?
用個比喻的說法,發展和學習的過程,其實就是非西方文明,嘗試扮演西方先進文明的過程。
在歷史上,學習的過程中,有很多深入程度各不相同的狀態。為了總結規律,可以按照他們消化吸收的水平,進行一個粗略的分級。
比如清朝,只成功消化了洋槍洋炮,更高的都沒學好。這種,可以歸為第九級。
而如果更進一步,不但會用洋槍,還消化吸收了西洋生產線,可以自己初步發展工業,那就已經實現了質的提升,進入第八級了。
依此類推,對西方先進文明的各種特性,消化的越多、越高階,自己就越強大,越接近目標本身。
而最終的目標,當然是自己稱為“西方先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