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缺陷,實際表現比理論設計差了很多,更何況那些連理論都沒有的地方。
比如曆法,制定好之後,皇帝一般會下令天下頒行。但這年頭沒有廣播也沒有網路,到底怎麼頒行,讓大家都知道,就是個最基本的問題。
當年朱元璋稱吳王的時候,劉伯溫等人就進獻——或者說抄了份《授時歷》給他,這就是最早的《大統歷》。一開始,朱元璋命人進行印刷,只收工本費,出售給百姓。後來北伐的時候,朱元璋覺得哪怕這樣都太貴了,索性宣佈不要錢了,直接白送。
就這樣,《大統歷》隨著北伐軍隊,迅速深入民間。雖然和元朝的歷法其實就是一個東西,但元朝的歷法發不下來,他這個卻能發下來,結果是新曆法立刻受到了北方平民和基層文人的歡迎,在和曆法相關的“正朔”問題上,直接搶佔了優勢。這個合法性爭奪的背後,其實就是元明兩個政權,執行能力的區別。
甚至在外交上也是如此。周圍的小國,是沒有能力制定曆法的,結果是各個有農業的國家,也必須從中央王朝獲取曆書,這種“頒歷”和“受歷”,也成了正統性和外交關係的標誌。給藩屬國頒佈曆書,也是朝廷的重要的重要工作,像明朝的福建布政司,每年都要印刷一批新日曆,給琉球送過去。要不然人家就沒得用。
而一旦中原這邊不更新了,大家也都一起遭殃。當初唐穆宗的時候,頒佈了一部《宣明歷》。再之後,唐朝陷入日益嚴重的混亂,無力再推行新的歷法,之後的各個割據政權,也沒有足夠的實力和影響力再頒佈一部通行各國的歷法。結果,宣明歷就在朝鮮半島用了將近五百年,在日本用了八百多年,哪怕積累出很大誤差也沒辦法……
當然,在紫帳汗國這邊,情況就更離譜,曆法的推行甚至伴隨著語言的推行。
由於長期的儒家教育,塞里斯民間有大量基層知識分子,哪怕在元朝,都有大量的社學存在。但在這邊,那是真的沒有。
郭康估計,當年紫帳汗國能十分堅定地執行驅逐本地貴族,分田給普通村民的政策,也有這個原因。要是在中原,像這樣做反而很難,因為總得招攬一些當地豪右,幫忙進行管理,否則,建立政權的成本就太高了,而且在建立的過程中,也容易被這些在各方面有勢力的人集體反對,因此走向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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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東歐這邊,地方貴族基本上都是文盲,連紫帳汗國對於基層管理者的各項基本要求,都履行不了。而且,當地長期混戰,領主彼此拉幫結派,如同一盤散沙,也沒有多大勢力。這樣的豪強貴族,可謂百無一用,連詔安的必要都沒有了。只能全靠自己,新建一個能進行有效管理的行政系統——因為之前,這邊根本就不存在這種東西。
這地方,各種語言又很多,當地人互相也經常不能聽懂。紫帳汗國的文化水平,其實也就那樣,讓他們整理各地那些千奇百怪的方言,然後寫下來,他們也沒這個本事。所以,如何寫下來,讓當地人看懂,汗廷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最後,他們乾脆換個思路:漢字寫的歷法,我直接放這兒不改了,然後給所有人教漢字,誰學得好,誰先用得了……
從實際情況看,紫帳汗國根本沒有精力,去有意識地禁絕某種語言、但隨著地區的統一,很多鄉間的語言還是日益被同化,越來越像那些較大的分支。而大語言,也混入了大量漢語詞彙,直接使用漢語的人也越來越多。
因為完全不會漢語的人,等於沒法接觸這些更完善的知識、聽不懂農官的講解,也看不懂相關的書籍和公告。哪怕不考慮軍中前途,他們自然也就在競爭中處於劣勢。
像他們現在這個村子,連原來的保加利亞語名字,都被遺忘了。因為村子正式形成,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