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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想容咔嚓一聲扯斷順著手臂裂口往裡鑽的瀆神,往淵底一摔,冷冷無聲,抬起雙眸,順著大風和細雨,終於穿破華年,和明韞冰對視了一眼。
一般的面貌,如出一轍的森然悽豔。一邊是冰作的思念,一邊是冷然的惡魂。
明韞冰以帝王旒冕束著發,一身鴉翎般烏黑的玄衣,惡鬼大片大片地藏在金色暗紋之中,就像一隻用來祭旗的惡孔雀。
他打量完時想容,出乎意料地笑了一下——那是一個會讓任何人打冷顫的皮笑肉不笑。時想容眉頭一皺,他已抓住鬼淵陰陽之序的命門狠狠一拉——
咔嚓——咔嚓——!
這次沒有梁陳來給他一箭,九千多口石窟竟然就這樣被他生生拽塌了兩層,鬼淵就像被抽皮撥筋的龍一般翻滾了起來,痛吟苦嘯。霎時山搖地動,亂石漫天風打頭。
——這神經病!時想容銀牙咬碎,渾身上下不斷地被鬼氣拉走召活陣的權柄,索性破釜沉舟,抬手甩出千丈冰棘,破開雨幕直打明韞冰!
五非所慍 香魂似漆
顧平淵那邊幾乎是慘叫道:“時想容!”
他那紅顏咒解到一半,正是要念力護持,如今被打斷,簡直生不如死,這一聲真是肝腸寸斷。
時想容猛然回首,兜頭一打,顧平淵與顧仇的法陣都且飛到偏僻一角,她袖中冰蛇咆哮而出,轉眼就有十幾丈長,幾人合抱大。
她一步踏上蛇頭飛身而上,手中又出一把長劍,披風而去。骨節咯吱咯吱之間,所有石窟上幾乎都要結冰,屍首也面色僵冷,哆哆嗦嗦地立了起來。
石窟前的咒文紛紛流轉起來,也有些掙破鬼氣的桎梏——並不少,便紛紛刺出冰箭,鋪天蓋地從八極刺來,圍剿鬼帝!
黑鳳凰翻身一轉,翩躚如蝶,避開幾十支冷箭,明韞冰手中一收,荊棘便回到心口。而時想容的鞭勢一到他身上,他便徒手抓住,狠狠一拉。力道如此之大,時想容根本沒料到,來不及鬆手,連人一起被拽了過去,心念電轉之際,伸手自冰藤根部狠狠一拍,剎那冷氣順著長鞭爬到頂,那被明韞冰抓在手中的鞭梢便驀地鑽出一點灼熱的東西,像一隻惡毒的小蟲,冷不防把他的手叮了一下,皮肉嗞嗞地綻得焦黑——
原來是專門克鬼的凜鐵。
正常人都會吃痛後都會猝然鬆手卸力,誰知道明韞冰根本不正常,他看都沒看一眼那傷口,唇邊露出一個笑——就像一隻看見兔子揮箭的頭狼,身後附在石壁上的鬼氣頓時撲出成一隻巨爪,將時想容抓在了半空中。
折斷冰棘。
寒冰稀里嘩啦裂開,而凜鐵的灼傷卻已將明韞冰的手變作焦黑,他隨手一丟,將碎冰灑向淵底亂石。
風雨不斷地刮,時想容垂眸,和明韞冰那足以冷凍溫泉的眼神一觸,便是止不住的心驚。
雖然知道明韞冰來涼珂絕無好意,但這人來這裡橫叉一腳,著實是吃飽了撐的。她先前在離思湖底確實想算計明韞冰,把他弄死了反正有益無害——千年來所有神明都是如此恪守規則,鬼族至惡之徒,萬戮而不解其罪。
再者,要不是他大逆不道,那天刑怎會把她錯認為鬼帝,將本應該給他的第二刑由她受頂了?!
她寄託於世的片刻溫存,被這可怖的勞刑擊得粉碎!
所以明韞冰能死最好,死不了也別想好受!不撞上的時候還好,但時想容一旦發現明韞冰在第三階天逃那第一刑,作他的孤魂野鬼,便忍不住要陰他一把。
笑話,無毒不丈夫!
不過時想容沒想到的是,明韞冰寧肯放著梁陳不管,也要先跑來報復。
以時想容本身,她是絕對打不過鬼帝的,廢話,她自己原身最初還是明韞冰雕成的幾片屋瓦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