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再睜眼時,冰瓷就自動從乾坤界中出來了,立在桌案邊,在深夜裡靜靜發著純透乾淨的微光,像囚禁著一個忘掉了姓名的故人。
光是冰冷的,照在身上竟然一股又一股的令人泛涼。
一陣異樣的灼熱從心口緩緩散開,就像剪碎的紅紙灑進大片的梨花裡。但很快就被風吹散,消失無痕跡。
“梁遠情——”
神明靜靜地凝望那塊一人高的石頭,連他自己都捉摸不透,不太明白要透過這舊物在唸誰時,隨心而動的神光已經銼刀似的朝著冰瓷刻下了 四判 她名若驚鴻一瞥
流渡焚燬那天,清明和大雪雙雙赴死,這才保下了那故園一個大致的輪廓。
林瑟玉被徐念恩重傷,幾乎被火燒死,奄奄一息之際才被遊絲撿起,拔去荊棘又疼了個死去活來,甚至不分敵我地纏的遊絲手臂上全是勒痕。
還好一把掃帚是不會中毒的,遊絲顯然也有大愛無疆的那胸懷,被蛇牙戳兩下,流兩滴血也不算什麼。疼是自然的,但也沒有林瑟玉渾身窟窿那麼疼。
遊絲那天搭救人,其實也很累了,最倒黴的是他把人送到對岸,殫精竭慮嘔心瀝血,結果差點被岸上的人抓起來。
據說他們發現一種可以點金的秘術,方法是把千年人參用秘方和寶鼎煮熟,至於這個千年人參,不一定是人參,只需要魂元的節數很少就可以。
遊絲被黑了幾刀,迫不得已化作原形才逃走,回到流渡酲谷,這才撿到林瑟玉。
重傷的靈蛇本就魂魄不穩,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打擊之下沉寂了許久才緩緩甦醒。這期間極其虛弱的遊絲就一直帶著她,一邊去靈氣比較充沛的地方調養,一邊打探神明和惡鬼的訊息,順便找徐念恩。
不過尋仇和尋人都一樣,講究緣分。
遊絲和林瑟玉並不知道降真的來歷,即使耳聞過這“最後一位神明”的名頭,也不會想到那就是他們要找的人。更何況多年又過,關於降真的諸多傳言,已經變得真假難辨。
在眾人口中,神明有時光風霽月,有時瘋癲如狂,有時道德敗壞,宛若有八百張面具,一天戴一張。但那其實只是許多惡人幹了缺德事,不好狡辯,就統統留名降真,以至於大神無形中背了好多鍋,百年之後還招人罵,頗冤。
遊絲雖為道德天尊的法器,但由於天尊本人攻擊性就不是很強,實際上拂塵習得的術法只能自保救人而已。本身脆的跟紙一樣,很容易就吐血了。
流渡那一折騰,他帶著林瑟玉流浪,當時蛇還不能變回人形,兩人餐風露宿,每當遊絲為了躲人在夜間爬到樹上去打坐時,林瑟玉縮在他袖子裡看見深藍的霧靄如油彩般抹在孤峭的山峰,而月亮的邊緣不知為何發著微紫,那種時候,她的心中是最迷茫最冰冷的。
就像被天地全都拋棄了,冷血動物從頭到腳都僵硬如鐵。
好在這種時候,遊絲會主動伸手,把她撈進更深的袖中,溫暖的體溫馬上就驅散了心頭的寒意。
那之後,她就能睡一個短暫的好覺。
夢裡神明和鬼魂都還在那臨水的小苑裡,常有不通文墨的農夫前來拜訪,給臉色微不自然的“神明副官”帶份量很足的臘肉或一把水靈靈的白菜。
談笑無鴻儒,往來全是白丁,那時反倒無憂。
人生識字憂患始,姓名粗記可以休。誠然如是。
從流渡流亡出來,不知道哪個多事的給人族傳授了一大把亂七八糟的簡易小法術,花樣百出用途廣泛。其中有許多可以識別陰氣的,比如食靈小喇叭花——林瑟玉這種妖獸一進店,所有的喇叭都開始不要命地噴警報,頗賤。
這時候遊絲就慘了,被人族亂棍打出都算是輕的,跑的慢了說不定連他一起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