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十分安靜。
只能聽到耳邊風吹過的呼呼聲。
以及偶爾傳來郝碩華吐兩口血的聲音。
乘坐著一頂巨大假髮的三人,花了半天的時間,終於到了藍蛙縣。
藍蛙縣,給朱蕭索的第一感受,就是破。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很難相信,藍蛙縣和山雞縣、黃狗縣一樣,同為縣級。
整個縣裡,恐怕人口不超過十萬。
路是坑坑窪窪的黃土路,房是破爛透風的茅草房。
朱蕭索不禁道:
”藍蛙縣如此破舊,怎麼會是個縣呢?我看也就是個村落的樣子。”
郝碩華則回應道:
“朱道友是叩仙邑下面的大縣城出來的修士,眼界高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像藍蛙縣這種,才是大多數縣的現狀。”
“哦?這是為何?我感覺,叩仙邑似乎也是正常的邑啊,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地方。為什麼藍蛙縣不能靠做些生意發展起來呢?”
朱蕭索問出內心的疑問,卻讓郝碩華有些尷尬,不知如何回應。
而冷露以一種看晉惠帝的眼神看著朱蕭索。
“朱道友,看來你……應該家世顯赫,不太瞭解底層的事情。”
郝碩華的話語,本是表達自己婉轉之意,在朱蕭索聽來卻尤為刺耳。
他是從一個滷雞腳店的店主,一步一步從底層奮鬥上來的。
從凡入仙的這段經歷,也是他寶貴的財富。
貼地氣,也是他給自己貼的標籤。
怎麼在郝碩華這裡,自己成了個“何不食肉糜”的高高在上的老爺了?
“哦?此話怎說?還請郝道友不吝賜教。”
“賜教不敢,只是說些閒話罷了。有些事可能要和朱道友從頭說起才行。朱道友來自黃狗縣,可知道為何,前面的各級上屬,謫仙國,禮仙州,求仙城,叩仙邑,都帶一個仙字,到了縣這裡,卻成了‘黃狗縣’這種不入流的名字?”
這個問題,朱蕭索也早有疑問。
他只當是縣級不配帶“仙”字。
“難道不是縣太小,才沒有被冠以‘仙’字?”
郝碩華搖頭道:
“並非如此。現國主繼位之時,也就是七百四十二年前,謫仙國所有州城縣都要上賀表。為了讓來自縣級的賀表顯得體面些,禮部給所有邑和縣都冠上了’仙”字。也就是說,如果邑或縣在七百四十二年前就存在,那一定叫名字裡帶’仙‘字。”
原來如此。
朱蕭索終於知道為什麼黃狗縣、山雞縣的名字這麼奇怪了,原來是因為建立得太晚,沒趕上禮部賜名。
“原來如此,看來是求仙城的縣建立得太晚了,才沒有被賜名。”
然而,郝碩華又搖頭:
“不是的。七百四十二年前,黃狗縣的位置,是‘叩仙十一縣’。因為縣實在是太多,無法每個縣都分一個不同的字,所以就以邑名加數字來表示。”
“那這個‘叩仙十一縣’,為什麼改名叫‘黃狗縣’了呢?”
“因為五百多年前,北邊的妖國曾大舉進攻過求仙城。當時戰況極為慘烈,血流漂杵。無數邑和縣被夷為平地,生還者百不存一。黃狗縣、山雞縣,都是在戰後重建的。”
“重建?重建的話,為何要改名?”
“名字並不是隨便取的,而是為了紀念死去的無名英雄。我看求仙城的史書裡,十二位換骨境修士,以一招‘仙凡同壽’,在‘叩仙十一縣’附近和一個黃狗妖將同歸於盡。他們的姓名沒有全部留下,但為了紀念他們的功績,就以他們誅殺的妖將‘黃狗’命名了重建的縣城。也是來震懾北邊的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