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沒有理由拒絕。
體面人,做體面事。
朱蕭索拿了一罈號稱謫仙國第一美酒的“謫仙醉”,在裡面加入了無色無味,會讓人一睡不起的綿柔毒藥。
而後,將這壇酒交給了文通天。
文通天對於朱蕭索給自己的這種死法,也是非常感激。
“朱蕭索,你確實是個有意思的人。”
“可惜,我文通天多行不義,終究與你不是一路人。”
“如果沒有盜用詩文這件事,我甚至不配與你交談一二。”
說到這裡,他也搖頭一嘆。
“罷了,罷了。”
“像你這種天才,是不可能理解我這種凡庸之姿的人的苦楚。”
朱蕭索聽後,嘴角一抹苦笑:“我理解。”
“你理解?”
“我理解。”
文通天好奇地看了眼朱蕭索。
這複雜的愁容,不似偽裝。
應當是有見過讓他也自愧不如的人吧。
“看來,是我井底之蛙,不知曉天外有天了。”
文通天呵呵一笑,不再深究。
而是將目光放在眼前的謫仙醉上。
人生最後一次飲酒。
文通天拿起一旁的酒杯,輕笑兩聲,將酒杯摔碎在地。
“酒杯,不盡興。”
“朱蕭索,有瓢麼?”
朱蕭索點頭,讓朱家下人取來了舀水的瓢。
文通天接過瓢,臉上的笑容忽然綻放開來。
一瓢飲下,已是必死。
文通天也不再顧及形象,徹底放浪起來。
他乘興高呼: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勸君今夜須沉醉,尊前莫話明朝事!!”
“花時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籌!!”
……
……
還對著朱蕭索舉瓢笑道:“忘形到爾汝,痛飲真吾師!!”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哈哈哈……”
……
……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
朗聲高歌、滿臉潮紅的文通天,忽然停了下來。
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消失,變得空洞。
隨後喃喃道:
“天生我材……真的有用麼……”
“那些文曲星一般的詩人,自然是有用的。”
“那我呢……”
“說來也可笑。”
“吟詩作對近千年,沒有一句是我自己的。”
文通天嘴角嘲諷地揚起:“和《士論》上的詩文相比,我精心雕琢的詩句,也都如糟粕一般臭不可聞。”
而後又看向朱蕭索:“朱蕭索,你說,我到底有何用啊?”
朱蕭索輕輕一嘆,沒有回應。
文通天想了想,又道:“不行,我也得寫一篇自己的詩!”
“就像餘先生那樣,即便平平無奇,也起碼留下點什麼。”
文通天站起身,閉目皺眉思索。
“醉臥此生君莫笑……不不不,這是抄別人的……”
“人生乾坤間……不行,這還是抄別人的……”
“一生大笑……不不不!!!”
文通天不斷搖頭:
“都是別人的……這都是別人的!!”
“我要……我要吟一首,自己的詩……”
說著,文通天緩緩倒地,漸漸安睡,氣息愈發衰微。
“我要吟一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