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成年的大活人,還是一個像翻騰的鯉魚一樣掙扎的大活人。
季渃丞的額頭滲出細汗,好不容易才把姜謠拖進後臺。
“冷靜了麼?”
他輕聲問。
距離太近,姜謠能感受到他急促的氣息,季渃丞是真的急了。
她的目光移到季渃丞搭在她耳側的手臂上。
白皙的面板覆著兩道格外顯眼的紅痕,由淺變深,逐漸腫脹了起來。
她抓的毫不留情,方才在外面,她真的恨不得跟呂家殷拼了。
上完衛生間回來,她偶然聽到了全部的對話,呂家殷的每一個字,都像強力催化劑,激的她徹底失去了理智。
她那麼在意的人,連打擾都不捨得的人,竟然被人這麼殘忍的欺騙。
不僅欺騙,還要在他隱痛多年的傷口上撒鹽。
那時候,她真的能感受到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但現在只剩她和季渃丞兩個人了,狹小的空間裡,讓兩個人的存在感異常突出。
她逐漸冷靜下來了。
姜謠伸出手指,慢慢抬起來,輕輕碰了碰季渃丞手臂上的抓痕。
“對不起,疼麼?”
大概是疼的,險些劃破了面板。
季渃丞卻搖搖頭。
姜謠的眼圈紅了,漂亮的桃花眼垂下來,睫毛輕輕顫抖。
極致的宣洩之後,是無窮無盡的委屈。
替季渃丞委屈,也替自己委屈。
但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心情,只是覺得心中愈加慟痛,眼前一片模糊。
“你何苦呢。”季渃丞輕輕嘆了一口氣,手指抬到半空中,停頓片刻,這才覆在她的眼底,替她擦去眼淚。
姜謠的身體微微顫抖,她勉強穩住心神,磕磕絆絆道:“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搶回來?”
怎麼能甘心。
付諸了三年的心血,消耗在實驗室裡的時間和青春,為什麼能甘心呢!
季渃丞自嘲似的笑了一聲。
他一直不願提這件事,以前不願跟父母提,後來不願跟朋友提。
他寧可這件事爛在肚子裡,也不想把自己禁錮在自怨自艾裡面,止步不前。
但是姜謠問了,他願意解釋。
不然姜謠會難過。
“我搶了,沒有成功。”季渃丞攥了攥拳,用指甲在拇指掌心狠狠劃了一下,然後繼續道,“呂家殷的論文早於我的,他又是實驗掛名的指導教師,我拿出的證據不足以證明我是先於呂家殷發現的。”
姜謠搖了搖頭,咬著下唇悲憤道:“不可能,不可能找不出一點破綻。”
季渃丞眨了眨眼,像是在回憶,片刻後,他平靜道:“是有,我申訴後,學校派了調查組,但是參與實驗的成員,沒人願意為我作證。”
他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冷靜的幾乎不似凡人。
姜謠心痛的快要窒息了。
後來的一切,她差不多都能猜到。
所以季渃丞去高中教書,不是因為修過教育雙學位,是他對科研失去了希望,對並肩作戰的同門失去了希望。
他那個時候,該有多痛苦。
姜謠抬起泛著血絲的眼睛,眼尾深深折起來,她一字一頓,語氣狠戾道:“我要所有對不起你的人,都付出代價。”
她這次沒掉淚,瞳孔輕微縮緊,只裝得下季渃丞一個人。
季渃丞盯著她看,很認真的,用一種姜謠從未見過,也很難理解的複雜眼光。
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
那是個不帶有任何情色含義的吻,在這個瞬間,他特別想親親她,所以他做了。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