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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時候歲月靜好,法亟神尊順利地靠那張神族的俊臉和正派的氣質,做了樸老先生的徒弟。老頭養身體的時候,就由他代講。
這一代,大家就發現看似嚴厲的老頭有多好了——雖然他拿著戒尺,但那玩意很少真正派上用場,大多數時候的呵止也只會讓大家聽話,而不是害怕。
而這位法亟,簡直是恐怖的存在——
雖然他的外表不知道比樸老頭帥多少個潘安,但是他的心一定比老頭黑十個曹操!!
在他講課的時候,只要目光不在以他為中心的方圓二寸以內,那根戒尺就會無風自動,刷啦一聲從半空中彈出來,啪——!的一聲在手上狠抽一下。
而且他還勒令所有人捱打的時候豎起手,這樣帶著小電流的戒尺就可以打的更狠,讓教訓更深刻。
法亟代了半個月的書,所有人都對他恨之入骨,偷偷取了各種外號,其中第一的就是“小雞雞”,第二的是“死太監”。
第一個外號因為太損,在一次二毛喊出來的時候被法亟聽見,那張臉跟雷公似的電閃雷鳴,祭出鞭子把孩子的屁股打得打大了一圈,恐怖到隔天沒人敢說一個字。
明韞冰非常討厭這個人,但這時候他沒有反擊的意識,只是一語不發。
他的功課十分完美,吹毛求疵的法亟也挑不出錯,因為不說話,整天帶著虎頭帽,在人堆裡混多了,沾了人氣,也就沒有露出什麼端倪。
直到一天樸老先生來上課,大家都宛若被解放,老頭提早放了學,天上烏雲堆疊,孩子們狂跑回家。明韞冰想快點回去看他窗下那個蟻穴——最近那些螞蟻在搬家。
他一進院子連東西都沒放,就鑽進了一片亂草,在可以整片掩蓋住他的灌木叢裡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排佇列的成串螞蟻。
他一直覺得很是神奇,那麼小的東西,卻可以那麼整齊地搬走一整個自己的宇宙。
看了一會兒,他就聽見有人在說話。
是樵夫夫妻的聲音,還有那個呀呀的孩子。
女人猶豫道:“……這樣好嗎?”
“本來就不是親生的,有什麼不行的?”男的說。
明韞冰聽見衣服摩挲的聲音,好像是母親把臂彎裡的孩子調整了一個更適合他安眠的姿勢。——那是什麼感覺?
“真要把他給胖邱?”
“有什麼不行的。”那把男聲說,“我們養他這麼久了,他從來都沒叫過一聲爹孃,我都懷疑這不是人。要不是胖邱人憨,我估計都賣不出去,這幾個月飯錢就當打水漂了唄。難道還能指望一個怎麼養都養不熟的小怪物給咱們養老?”
“也是。”女人說。
“哇哇——”襁褓裡的小嬰兒突然扯著嗓子哭了起來,母親連忙放柔聲音,搖晃著手臂哄著受驚的孩子。
樵夫嘖道:“行了,你出去吧,我收拾就行了,在這礙手礙腳的。”
女人答應著走了,陰雲在窸窸窣窣的撿拾聲裡迅速從天邊壓下,人間晦暗下來。
“啪嗒——”一個東西從枕下掉出來,清脆的一聲。
男人彎下腰去撿,發現這是一塊拇指那麼大的銀元,被雕成了一家三口手拉手的樣子,父親和母親護佑著小孩,幼稚的走筆下所有人都像土豆成精。
但是還沒雕完。
——不知道能值多少錢。他想,然後就在他把那塊銀子隨手揣進懷裡時——
“轟隆隆——!!”
一道驚雷摔破在天際,俄而雨鞭惡狠狠地甩在了屋簷上,打得瓦片都彷彿要抖簌下去。
暴雨傾盆。
屋簷下那座被細心觀察過的蟻穴被沖毀了。
我還以為我有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