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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算了!
用盡了全力,也就一敗,不過一敗,玩夠了本,值回了價,還有什麼遺憾?
難道這輩子看過的笑話還不夠多?難道看過的鬧劇還不夠戲劇?有什麼可留戀的?還有什麼可念!所謂負隅頑抗,必然都有心中信仰——無論是人,還是事。
他有什麼?
何必負隅頑抗!
一口氣,值黃金幾錢?
但就在他脫手已違時,一道幾乎能把人灼瞎的劍光橫插進來,萬鈞巨力一擋,將蛇頭原樣掀開數丈!令人頭皮發麻的藤蔓爬滿腳邊,瞬間把徐念恩捆成了一隻沒有求生意志的蠶蛹。
紅蟒撞在瀑布裡側,似乎蛇骨都撞斷了,潭面化開大量的鮮血,陰沉地伺伏几圈。
而徐念恩瞳孔微縮,看見眼前一張放大的臉——那雙瞳他做夢都不會忘記,好像一箇舊日的童真的夢。
這夢早已傷痕累累,覆雪千尺,如若未識。
——明韞冰微俯身,堪稱專注地打量這個陌生的舊識。
這畫面堪稱滑稽:昔日同門,師弟阻攔了變異好友的復仇,卻好像也並不是為了救師兄。舊友被打翻在身後,好像那些秉燭夜遊的日子都只是誰一廂情願的幻想,其實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四面蘊著鬼氣的寒冰給明韞冰的眼裡鍍上一層冷質的安靜,但在徐念恩回視以後,便從深處釀出一點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這笑的迷惑性實在太強,以至於一眼看上去,竟然是溫柔的。
徐念恩一向直覺很準,感覺纏在身上的荊棘越發收緊,連忙半死喚道:“……阿靜。”
明韞冰聽完,卻既沒有動容也沒有憤怒,從表情看來,他甚至沒有任何變化——那些脆弱無依多情百轉,好像一個專屬於梁陳的夢。
他唇角一動,像是一個要成形的笑:“師兄……”
徐念恩陡然睜大眼睛:“小心——”
“大人——!!”
龐然的紅蛇緩過重傷,點地一震,化出九個分身,十條蛇便圍擊成圈,蠍尾般高舉,閃電般齊齊朝瀆神密佈的地方狠刺而去!
而姍姍來遲的鳳凰和神明要靠近,已經是來不及了。
徐曉曉簡直目眥欲裂,只聽耳邊呼嘯一聲,劍氣鏗然,混亂之中百般亂影攢動,好像無數的記憶在其中燒灼纏鬥,看的人頭痛欲裂。
她眼珠子都要噴出去了,卻有一道熾亮金光劈天斬下,一舉破開亂局,塵霧漸清時,只見法自然劍破壁插山,赫然直送進赤蛇的七寸!
紅蛇整個腰粗的軀體都被釘穿,痛苦地蜷縮著,怨毒地盯視近在咫尺的仇人。
徐念恩急促地呼吸著,混亂抬眼,看著眼前的人——
明韞冰這次穿了一身不是他風格的月白衣袍。略寬鬆。整個人都因此過於明淨而不真實。
林暄那堪稱恐怖的毒牙貫穿了他的左肩,猶如衣服上的一個血眼睛,格外刺目。
徐念恩卻笑了起來,那樣子比鬼帝還像惡鬼,梁陳皺眉之下他猛力一掙,攥住明韞冰的手——以及那把恐怕還沒有刺殺者本人冰冷的匕首。
這畫面堪稱詭異,徐曉曉大氣都不敢出,暈頭轉向地想:“不對啊,為什麼?林姐姐是明大人的朋友,義父不也是嗎?為什麼她殺他,難道是擋了一槍?但是為什麼呢,徐念恩不是很壞嗎……”
“阿靜啊,”很壞的徐倏又叫這個稱呼,如斯親暱,如若無傷,“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想師兄嗎?”
明韞冰蒼白的手背因為這個動作染上了血汙,紅白錯落,視覺上格外靡麗。而不遠處的梁陳看到這一幕,欲言又止。
明韞冰卻也笑:“想啊。”
他臉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