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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身著喜服的上神,曾在他幻想裡出現過無數次的溫柔,用一杆金稱挑起那花枝爛漫的紅蓋頭,露出一個女性精緻小巧,被寵愛極深的下巴。
不。
真好。
不。
真好啊。
不。
真是太好了。
他對著那個坐在雲床上的美人俯近身去,被她抵住肩膀,笑語盈盈地問:“且慢。我考你一問。”
真是太好了。
他溫和道:“什麼?”
真是太好了……
“歲歲花開人如舊——下聯是什麼?對的不好不理你!”
“唔,”神明沉吟片刻,“年年嘉景晴來新?”
銀鈴似的笑聲。太好了。真好。
你不屬於我。
不知不覺他已經淚流滿面——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與過往完全不同,恨意被洶湧的愛意反壓了下去,在心頭變成狂暴的雨,轟然以後終於散盡。
剎那間風聲在耳邊響起,彷彿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割裂幻境的疾風讓四肢百骸都漫布著那種微酸的傷心。
靜修掐著他的脖頸,兩隻惡鬼像糾纏的蝴蝶一樣急速下墜,像在風聲裡把他撕扯殆盡。
“開不開心啊?!爽不爽啊?!你喜歡的就是這種貨色!你喜歡的就是這種貨色!”她偏執的嗓音剛出口就已經遠隔千丈,手指幾乎在明韞冰骨骼裡鑽刻,“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們跟我有什麼區別?殺了你讓那個欺世盜名的蠢貨追悔莫及一輩子!!梁丞——我的梁丞——”
梁陳,我的梁陳。
狂躁的風聲裡他抬手按住靜修的後腦勺,把她按進了懷裡,兩雙同樣發紅的眼角飄出的血淚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不是他……”他的聲音剛傳出來就被疾風撕碎,沙啞無比。
“不是他……他不會傷人的。他只對鬼心狠……”
女鬼在他懷裡發出極其痛苦的悠長嗚咽,那簡直是靈魂撕裂才能發出的深重哭聲,到底因為被法自然劍重傷,還是因為別的,就不得而知了。
難言的痛苦裡他感覺到豔鬼也在急速地煙滅,就像過往時空裡所有毫不留情揮別他的人一樣。他幾乎是竭力地想抓住她,甚至主動祭出了枯逢,只要她張口吞噬,就可以將他吞噬殆盡,甚至是帝令。
然而靜修沒有動,反而在感受到他心口的那個蒼白契約時笑了起來:“你真傻。你真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契約的渴愛期竟然全都是空的,我從來沒見過乾涸成這樣的與魂契,連最下流的鬼物都不會這樣侮辱對方!陛下啊陛下——你竟然自賤到這種地步!他從來沒有愛過你哪怕一回吧?你是怎麼忍受那種萬蟻噬心的痛苦?你又如何熬過那些寂寞孤獨的夜晚?每個月那七天你只能在想象裡一廂情願地不斷做夢,卻還要為他辯白澄清,怎麼會這麼傻,怎麼會這麼傻!我主,我的陛下啊——你真是太傻了——”
明韞冰閉了閉眼睛,鬢角的淚痕被不斷地被颳去。彷彿被當眾撕開最難以啟齒的秘密。每一個呼吸都像是一個刀割。
割在心上,從未被喚醒的靈魂相契。變成禁錮,變成恥辱的記號,變成墮落的標記。
眼淚從那雙美麗的眼睛飛揚的尾端吹上天際,當兩張都極其美豔的臉貼近時,那種視覺上的衝擊力簡直難以形容。
一冰冷一熱烈,一癲狂一強熬。如同照鏡。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靜修露出一個哀傷的笑,鬆開了想活生生撕碎他的手,喃喃自語。
“我要來見你了……我要來見你了……別走那麼快。梁丞啊,梁仲臣……等等我……等我……”
那張美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