頜微動,一點點地汲取醉意。
梁陳閉了閉眼睛,擒住他的手腕,也可能是手肘,反正那一下混亂的他也沒太注意,就把他勾起來。剛剛案上的酒盞全都翻覆下去,叮叮噹噹竟像在奏樂,甜酒暈染到後領,溼潤的酒痕爬到領口,在鎖骨處蘸染。
“你就是怕。”雖然很難發聲,明韞冰還是低而快速地說,帶些鼻音的不懷好意。
“是啊,我怕。”梁陳有些咬牙地說,帶怒的笑意不知為何令他渾身顫抖,慄然,“——怕這是我最後一次弄你。”
明韞冰聞言笑出了聲——完全是那種聽完半點不憐惜只想讓他閉嘴的笑。
梁陳這時候完全經不起激將,“唰——”地一聲暴閃,幾個門口都被濃重的神光封住了,十個愚公都掘不開。
衣袖褶皺,像隱秘起伏的海。黑白兩色交錯著,桌椅叮噹,屏風捱到牆上。外頭的鳥雀一聲一聲的叫喚裡,汗溼的長髮貼在臉上,明韞冰凝望著梁陳的雙眼。
“我也怕啊。”他收斂諷刺,似嘆似傷。
梁陳靠近——或者他靠近,不是很重要。唇舌繾綣片刻,彼此的樣貌都變得很清晰。像要深刻在骨子裡似的,厚重的魂靈記憶。
你的樣子。
靡麗的妖豔的,冰冷的決絕的,高高在上的,格格不入的,若即若離的。當初你向我抬眼的時候,每一刻我都不敢回望。
好像有很重的期望,在你疏離冷淡的外表之下。
我想了很久,才敢拿了普世開天的勇氣,來握你的手。
你受過什麼苦?忍過多少次的淚?長嘆過多少次的人事無情,才變成了這樣。
與錢塘燈火隔三尺,才終於發現自己的角色,應該扮演那個向死而活的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