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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掛掉電話銀行大廳裡的辦公電話,向大堂經理說了聲謝謝,聲音卻弱得幾乎聽不見。轉身走向依然坐在休息區看雜誌的許大姐,連聲解釋道,“對不起,讓您久等了,這是剛印出來的賬目清單,被告的資金流很穩定,我看沒有轉移財產的跡象。”
“量他們也不敢,”許大姐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你剛才在那邊幹嘛?”
心跳再次停拍兩秒,江雪自問那張順帶查出來的賬目清單已經被妥善收好,這才緩緩地說了句:“您是說……?”
“你用他們大廳的電話幹嘛?”許大姐把花花綠綠的雜誌放還到書架上,擰起小坤包,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長長地抒了口氣,江雪緊趕慢趕地跟上道,“手機沒電了,想起我媽早上說要煲湯,打個電話回去讓她記得關火。”
“找我藉手機嘛,這種公共場合的電話多髒啊!”許大姐不甚贊成地皺皺眉頭,下一秒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座,又把話題轉到了她最熱衷的問題上,“小江,你媽媽煲的是什麼湯?”
回法院的路上,許大姐一邊開車一邊聊自己的煲湯心得,沒有注意到聽眾的不正常,偶爾講到得意的地方,也會用一兩句設問句帶過,然後繼續說下去——反正她早已習慣了自娛自樂的對話方式。
江雪在後座上愣愣地待著,整個神智都是虛的,剩下強烈的心跳聲在空蕩蕩的軀殼內反覆擊打。她瞭解過私募基金,知道它是面向少數富人的,通常投資額至少要100萬才夠格參與其中,可與公募基金少則10個億,多則300個億的規模相比,規模小也是它的另一個顯著特徵,正因如此,才會有所謂“10億元俱樂部”之類明星級的私募管理公司。
無論是陳子軒還是彭然,都沒有明確告訴過她曹風杉的涉案金額是多少,一個只說影響了鋼鐵集團的併購行動,另一個則根本連說都不說。現在想想,從頭傻到尾的只有她自己——遠在涼山的曹風杉對s鋼鐵集團的併購案能造成多大的影響?倘若李妍真的跟這件案子沒關係,中紀委為什麼要調查她?還把控制的地點都保密起來?
印象中,當年賴昌星被稱為“頭號外逃富豪”,涉案金額也就是250億,算上通貨膨脹率……流水單被深深塞進了公文包的夾層,江雪現在卻很有把它拿出來再次仔細確認小數點的衝動。即便知道是種幻想,卻仍然奢望她之前看錯了,那樣,一切還有可能挽回。否則,憑z行那麼落後的電子管理系統也能很快找到是誰查了這筆賬。
已經不是技術層面的問題了,關鍵在於願意與否。將某些特定的賬號鎖定為目標,關於它的任何操作都能為辦案人員提供即時線索——刑庭同事在部門聯席會議上曾介紹過類似的偵查手段,只是當時的她無論也沒有想到,有一天這些手段會被用在自己身上。
幾次蠕動嘴唇,江雪看著身旁滔滔不絕的許大姐,猶豫著該如何開口請假——害怕、恐懼、膽怯,隨便怎麼說,她現在真的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像鴕鳥一樣,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直到汽車駛入法院大門以前,她的這些想法都還是有可能實現的。
將視線從許大姐身上挪回來的時候,江雪驀然發現停車場入口處已經站了好幾個高度戒備的人。庭長皺著眉頭混雜在他們之間,似乎還沒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小江……”許大姐解開安全帶,看到快步圍上來的一撥人,眼神裡有著和庭長一樣的迷惑不解。
也許,當那個被監控著的身份證號碼剛剛被輸入進z行電腦時,紀委就已經鎖定了她的位置;也許,在停車場取車的時候,調查電話也同時打進了那家銀行的辦公室;也許,他們開車回高院的同時,這些人更快趕到,甚至有時間在停車場布控……
江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