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那天從涼山城回來,陳子軒連飯也沒顧上吃,貿貿然說了聲“抱歉”,便把她丟在了馬路邊。深秋的稻田,已是一片蕭瑟的灰敗,江雪想不通陳子軒抽風般的莽撞,苦笑著搖搖頭走回法庭。
一個月後,案子下判,趙偉勝訴,被告捲款失蹤,果不其然是場無用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代理人陳子軒更是連判決都沒有來拿。江雪打電話過去晉海所才知道,他已經離職了,曾經的手機號碼也廢棄不用。
人跟人之間的聯絡就是這麼奇怪,有牽扯的時候,低頭不見抬頭見,睡夢中似乎都是彼此的身影。可當一方決定放手的時候,又可以突然人間蒸發,好像那麼多年的愛恨情仇都是自己的黃粱一夢。
說起來奇怪,雖然已經下決心去瑞士,也以背水一戰的態度準備著德福考試,江雪卻還是時常想起那個淡若寒冰的少年,想起與他相伴的歲月,雖然兩個人相愛相殺的聚散離合早已把心冷透,但自己的青春也早已經留下了那三個字的烙印,以至於回首往昔,總會念叨起他的名字。
週末回家的時候,看到拆遷公告已經貼到了樓道里,居委會的老頭老太正圍成一團熱鬧地討論著,還建小區似乎馬上就要封頂,離老房子的距離並不遠。江雪微笑著側過身,提著行李一邊上樓,一邊估算著週末帶媽媽實地走訪去,選房的時候心裡也好有個譜。
推開有些老舊的鐵門,江雪被家裡的景象驚呆了:大大小小的抽屜都被翻出來,滿地鋪撒著各式檔案紙張,江媽媽站在一片雜物的正中間,起起落落地翻找著什麼,連開門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媽,你這是怎麼了?”江媽媽習慣乾淨利落,看不慣家裡有任何髒亂,連帶著江雪也有幾分潔癖,從未看到她把家裡弄得這樣一團糟。
糾結地抓抓頭髮,江媽媽的神還沒回過來,只是嘟囔著:“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有些好笑老人孩子氣的舉止,江雪放下手頭的東西,“什麼找不到了?”
“我和你爸的離婚判決。”
十幾年沒聽到過的稱呼突然蹦到面前,江雪頗有幾分詫異,還是“哦”了聲,以示回應。斟酌一番後弱弱出聲:“要這個幹什麼?”
房價飆漲的這幾年,阿貓阿狗都能從地產紅利中分杯羹,遑論大破大立的拆遷工程。不過麻煩事也隨之而來,釘子戶、黑社會自不用說,平頭老百姓也想多爭取點利益:假離婚、分戶頭、多領補償款……所以現在大部分拆遷都需要房屋共有人同時到場,以防某一方轉頭不認賬。即便離了婚、分了家,也需要提供相應的證明檔案。
這些政策江雪自是明白,卻沒想到媽媽能把離婚判決這麼重要的檔案弄丟。
“你爸爸剛離開那會兒我心裡不好受,也不能衝著你發火,只能把跟他有關的東西全燒了,”江媽媽無力地解釋道,“估摸著是不是把這些檔案也混到一塊兒了。”
“沒事沒事,”江雪心疼地挽起佈滿皺紋的一雙手,“我找轄區法院的熟人去調檔。”
“不,”江媽媽彷彿下定決心般,“我找人帶話,讓他親自來辦手續。”
江爸江媽離婚後雖然斷了聯絡,認識兩人的親朋好友還是不少,當天晚上便有電話回覆,確認第二天早上九點拆遷辦門口碰面。
那天夜裡,江媽媽睡得很早,說是找東西找得累了。江雪獨自一人在客廳裡收拾殘局,不敢靜下心聽臥室裡的聲音,她明白很多事情,無論過去多久,都會在人們心底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即便時光的塵埃在其上覆蓋了一層又一層。
第二天是週六,母女倆很早收拾妥當,提前半小時便到了拆遷辦。
老城區的動遷一般都是分片進行,雖然自家門前還沒動土,這邊的工地卻早已如火如荼,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