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樣不知疾苦的侯府嫡子,從來不會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他不知道他的一時心血來潮,會讓她陷入怎樣尷尬的境地。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是陳家祖母早就教過她的,她也不願意說傷人的話,只是笑道:「有些事不去試一試,總不會死心,如今知道結果,便沒有遺憾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多謝三公子厚愛,謝府不日就要舉家搬往幽州,來日沒有機會再見了,三公子多保重吧。」
她說完,就攜抱弦登上了臺階。正要進門,李從心又追上前兩步,急切地叫了聲妹妹,「謝家搬離橫塘的緣故,我早就知道了,你聽我說,將來前程……」忽然意識到這話犯忌諱,一時頓下來,斟酌再三壓低嗓子道,「你是謝家人,勢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萬一……你大姐姐是無礙的,她和蘭山訂了親,便是李家人。你……你……」
清圓明白他的意思,若她也許給了人,日後謝家禍及滿門,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了。這份心倒是好的,她也很感激他,但如今就算侯夫人親自登門,這件事也成不了了,因為丹陽侯不過是沒有實權的爵位,謝家有難時,他們幫不上任何忙。
「多可惜,不能繼續在橫塘住下去了。」清圓沒有接他的話,笑道:「祖母吩咐過了,這兩日就要動身的,我們還有好些東西沒收拾,就少陪了。」
她同抱弦緩步進了大門,沒有告訴他,其實再過五天,就是她及笄的日子。
第24章
「姑娘和丹陽侯公子,果然止步於此了麼?」抱弦輕聲問。
清圓道:「從來沒有邁過步子,何談止步於此?老太太有句話說得對,人家身份高貴,和我不是同路人,我將來要找個知冷熱的,他不是。今兒不小心了,讓我難堪一回,明兒不小心了,又讓別的姑娘誤會,那還了得?所以不能要……雖說他眼下著實有心,還是不能要。謝家尚未到那樣地步,侯府就不顧人臉面,哪天真要沒落了,我在人家又成了什麼?」
她看得那樣透徹,並不像那些急於擺脫眼下困境,便以婚姻作為出路的姑娘。抱弦放下心來,含笑道:「其實也不必一口回絕,就算認個哥哥也好。」
清圓嗤地一笑,「我自己的哥哥都沒有一個將我放在眼裡,倒去指望外頭的哥哥?哥哥妹妹,不清不楚,若沒有那份心,就不要拿這個做幌子,勾得人喪魂落魄的,何苦來!」
抱弦簡直不知怎麼說她才好,哎呀了聲道:「將來的姑爺,得生多少個心眼子,才能在姑娘跟前站住腳!姑娘看得太明白,其實也不好,人這一輩子,糊裡糊塗才過得舒坦呢。」
清圓看向遠處的天,天上雲翳倒映在她眸底,她眉舒目展,笑道:「我情願清醒著死,也不願意糊塗著活。這世上多少有福之人是當真糊塗的?大智若愚,卻被人當傻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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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臨走前的準備都做好了,老太太特特兒空出兩天時間,讓眾人和親友道別。為了顧全臉面,走當然要走得不慌不忙,不能讓人看出是赴幽州受人監管去的,一家子套了漂亮的馬車,衣服細軟滿滿塞了幾十個箱子,待裝好了車,便插上小旗上路了。
頂馬篤篤,頭一輛是二老爺的車。謝訓和蔣氏挑簾遠看住了十幾年的府邸,心裡感到一陣惆悵。
「白辛苦一場。」蔣氏牽著手絹掖淚,「當初吵得一天星斗才分來的屋子,如今鐵將軍把門。咱們一把年紀了,還要另換地方,重謀出路,你說可憐不可憐!」
二老爺很看得開,「人在哪裡不能活?幽州有咱們的老宅子,房子連成了雲,你還怕老太太不給咱們分家?不分家才好呢,混在一處,就吃公中的糧,省得自立門戶,還要自己謀生。」
這倒是真的,當初鬧著分了家,雖說二房分得了很可觀的一筆錢財,但架不住他們父子日夜揮霍。如今鋪子、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