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圓雀躍起來,姑娘家沒有可信可靠的人相伴不得出門,如今他在,彷彿去哪裡都不用怕了。她提著裙子下去,走得匆匆,他仍舊是那樣,含笑看著,讓她慢些,別摔了。
清圓嘀咕:「我走路從來不會摔著,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一頭接過了柳條晃晃,「要預備魚做聘禮麼?」
他嗯了聲,「買鹽和魚,送到貓主家,再繳了納貓契式,就能把小貓帶走了。」
她不大明白:「為什麼要鹽?貓又不吃鹽……難道是為了辟邪麼?」
沈潤摸著下巴琢磨,「魚吃不完就醃起來,大概是醃魚用的吧!」
兩個人在一起,兩個腦子得合起來才夠用,彷彿總是不清醒,糊裡糊塗的。清圓得了一個新玩伴,這會兒把抱弦忘在腦後了,忙著去請長輩示下,扭扭捏捏問:「祖母,我這會子能出去一趟麼?殿帥說,要帶我去聘狸奴。」
陳老太太是打心眼裡的歡喜,見他們好,實在別無所求了,連連點頭說可以,復向沈潤笑道:「殿帥,雲芽便託付你了。眼見著天要黑,你們在外頭吃了飯再回來吧。」
沈潤道是,「老太太叫我守雅吧,總是叫官稱,太不親近了。」
老太爺在旁邊拍手,「這個名字好,一聽就是方正齊楚的君子。令尊不愧是宰相出身,果然生得好兒子,取得好名字。」
陳老太太笑著啐他,「整日間胡諏!」一面替清圓抿了頭,叫人拿錢袋子來,仔細替她掛在腰上,「在外頭不許胡鬧,要聽人家的話,記著了?」
老太太眼裡,姑娘還是孩子,跟著沈潤出去,便像孩子跟了大人,千萬要叮囑兩句才好。還有錢袋子,老太太自有她的用意,沒有定親之前不用人家一個銅子兒,這是作為姑娘的氣節,將來好與不好,也不落人口實,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
清圓噯了聲,「知道了。」
他們出了門,抱弦正要跟上去,老太太輕扯了下她的袖子,把她留下了。
老太爺不解,「怎麼不叫人跟著?天都要黑了。」
老太太嫌他老糊塗,「謝家把人送到指揮使府,那兩夜在一個院子裡頭住著,要出岔子早出了,還等到這會子?我瞧沈潤真不錯,如今這年月,有權有勢還這麼敬重姑娘的人不多了,我不管他外頭名聲多不好,只要對咱們雲芽實心,他就是好孩子。」
老人家善意的期盼就這麼簡單,可老太爺還是不大放心,「我遠遠跟著吧,萬一有事,也好照應。」
老太太給他潑冷水,「你這把老骨頭,真要有點什麼,當劈柴燒都不夠使。」眼見老太爺要發作,忙道,「好了好了,今晚準你吃酒。先說好,就吃兩盅。」
老太爺聽了便回頭喊:「來人,快把我那大套杯拿來……」
那廂清圓同沈潤往集市上去,幽州有早集晚集,早集更熱鬧些,晚集除了鋪面開著,只有幾個零星小販出攤兒,但雞鴨魚肉倒是一應俱全。
清圓十指不沾陽春水,大家子小姐沒來過這種地方,連走路都不大自在。沈潤瞧了她一眼,笑道:「這地方汙水多,你挑個乾淨的地方呆著,我去買來就是了。」
她說不必,提著裙裾,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夏日裡蚊蠅多,她拿團扇拍拂著,輕聲道:「殿帥來過集市麼,倒像熟門熟道的。」
她的想像中,他應當是高坐公衙發號施令的主兒,離市井生活很遠。沈潤在她面前並不晦言,「充軍的十年裡,我什麼都幹過,上陣殺過敵,也當過夥頭軍。你知道夥頭軍麼,給全軍做飯,鍋鏟大得像鍬一樣,一口鍋能裝下三個你。」他笑著說,落日餘暉下露出一排齊整的牙,「後來在聖人跟前做侍中,又進殿前司,偵緝起案子來,比這髒臭的地方多了,該蹚還是得蹚過去。」
清圓嘆息:「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