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太慢慢點了點頭,「那就好……這輩女孩兒裡頭,清和是頭一個定親的,又許了這麼好的人家,倘或中途有個閃失,於底下的妹妹們也不是個好榜樣。」
李從心說是,嘴上敷衍,又默默看了清圓一眼。那通透的女孩子,還是一副恬淡的表情,慶幸大姐姐的婚事沒有起波瀾,姐兒兩個交換了下眼色,笑得眉眼彎彎。
他不由有些悵然,不知這樣會心的眼神,什麼時候才能降落在他身上。小侯爺也算花叢中來去過的,深知道閨閣裡的姑娘要是沒有那份心,輕易連見一面都難。清圓可能是他打過交道的姑娘裡頭最清醒沉穩的一個了,每回都是隨眾出席,像上次書院隔牆說上話的機會,還是央了正倫才得來的。他本以為相隔兩個月,她的態度多少會軟化些,可現在看來,好像並沒有。
也許她還在為他母親託人登門的事不快,照舊怨他過於魯莽。他也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但只要能讓他們單獨說上話,其實彼此間的誤會並沒有那麼難以解除。
於是他斟酌了下道:「老太君既說要以謝府的名義宴請殿帥和都使,那我設宴當日,還是要有謝家人在場才好。我是想,正則兄弟都在,妹妹們也可一同來赴宴,人多熱鬧些。橫豎除了殿帥和都使,沒有外客,老太君看如何?」
要說禮數,其實是不合的,但武將人家的家風比文臣人家還開明些。況且老太太知道,女孩兒們到了這個年紀都該談婚論嫁了,多往外走走,多和世家子弟達官貴人接觸,於她們將來的前程也有益。遂笑道:「既然都是自己人,叫她們出去散散也沒什麼不好,到了那天多派幾個人跟著就是了。正則兄弟如今到了幽州,多結交幽州的朋友是當務之急。要論年紀,指揮使和都使比他們也大不了多少,彼此定然有話可說。」
老太太鬆了口,姑娘們當然沒有不去的道理。姐妹四個裡頭,清如和清容都極願意,清和因定了人家,對結交公子王孫沒了興趣。清圓呢,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指揮使,心頭還是有些發憷。可惜不好推辭,且她明白李從心的用心良苦,無論如何得瞧在他贈她名冊的好處上,不能不賞這個臉。
李從心走後,姑娘們也都回了各自的院子。扈夫人同老太太商議:「母親也瞧出來了,那位小侯爺對四丫頭心不死。二丫頭又是個沒氣性的,整日間淳之哥哥,實在叫我頭疼得很。」
老太太倚著竹編的引枕道:「也難怪,小侯爺一表人才,沒有一個女孩兒會厭惡他。可我想起侯夫人託觀察使夫人上門那回,我心裡頭就慪得慌,他們侯府實在太看低咱們謝家了。不過我也琢磨過,此一時彼一時,人不在昇州,侯夫人就算長了八個手,也奈何不了這個嬌兒子……」
扈夫人吃了一驚,「母親的意思是,想成全四丫頭和小侯爺?以四丫頭的出身,恐怕侯府寧願不要這個兒子,也不能容四丫頭進門吧!」
老太太瞥了扈夫人一眼,知道她的私心,一味向著自己的女兒。但天下何人沒有私心呢。老太太活了一把年紀,看過也經歷過太多,依著她的意思,將眼前現成的好人選一網打盡,那才是上上之策。
「二丫頭的脾氣,終歸得配個斯文些的才好,我打量要是她和小侯爺能成,侯夫人最後也不會有話說。」老太太慢悠悠道,「四丫頭呢,吃了她孃的虧,不能一口咬死了,非要做什麼正頭夫人。憑著指揮使的手段,我料四丫頭難入人家的眼,若能跟了都使……他家那位夫人是個實心眼子,孃家又沒什麼根基,要想扳倒,不是難事。」
扈夫人聽完了老太太的高見,頓時把心放回了肚子裡。到底薑還是老的辣,老太太未必真讓四丫頭給人做妾,畢竟謝家的名聲要緊。以那丫頭的出身,與人做個填房,不算辱沒了她。橫豎四丫頭將來怎麼樣,扈夫人沒空去理會,她只要知道老太太不反對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