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圓慌忙捂住自己的耳朵,讓了讓道:「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他有些失望,怨她接不住他的多情,四姑娘太中規中矩了。於是抱著胸偏過頭,傲慢地說:「讓我想一想,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到要不要救謝家。」她好心地提點了一回。
他乜了她一眼,「哦,受人錢財與人消災,何況這回不是錢財,是你,自然要救。再說我還指著立功加封節度使,好替我的夫人掙誥命呢。」
對啊,險些忘了,他有了要迎娶的人,再也不會等她點頭了。
說難過,是有一些,心裡酸酸的不是味兒,只是不好說出口。他要謀劃一個未來,那個未來裡有她在,便是最大的尷尬。穆家姑娘到底沒做錯什麼,將要定親的當口,被她橫插一槓子,豈不也會慪得如她撞破李從心一樣!
她悄悄嘆息,斂神掖起了手,那個莊重端穩的四姑娘又回來了,淡聲道:「殿帥成全功名之餘能搭救謝家,那是再好不過,像你先頭說的,謝家一敗塗地,於我也沒有益處。只是老太太拿我孝敬殿帥,我不平得很,到底我是個人,不是什麼貓兒狗兒,不能這麼任人作踐。」
他倒也心平氣和,「我知道四姑娘一身傲骨,不肯受人擺布,可你在幽州無親無故,又剛同丹陽侯府解了婚約,身上沒錢,也沒有一個親友可投靠,還能怎麼樣?依我之見,留在我府裡吧,有我一口飯吃,便不會餓著你,你看怎麼樣?」
她臉上帶著無奈的笑,搖了搖頭,「若是殿帥能讓我走,我會更感激你。」
他聽了不悅,蹙眉道:「我不要你感激,只要你留在我府裡。四姑娘是聰明人,應當知道我大費周章,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要走,一個姑娘孤身一人,太危險了……」頓了頓撫額,「我想起來了,早前陳家替你備了人。不過這些人手都被我安排進檄龍衛了,他們如今吃著皇糧,有公職在身,顧不上你了。」
清圓目瞪口呆,除了發怔,真沒什麼可說的了。
「你怎麼了?」他眉目繾綣望住她,「不願意同我在一起麼?」
那幽幽的,曖昧的語調遞送,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溫暖的氣息。
清圓低下頭,耳根子灼燒起來,「殿帥快要定親了,還請一心對待穆姑娘,別辜負了她。」
他挑起了眉,「我有我的打算,礙著她什麼?況且感情也要論個先來後到,我心裡,最先屬意的是你。」
清圓聽得出來,他是有意埋汰她,說什麼先來後到,暗諷她和李從心。雖說她的選擇確實錯了,但她從不後悔自己言而有信。只是好的開端,未必有好的結果,現在舉步維艱,確實是命。
「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殿帥還要如何呢。」她慘然道,「回不了謝家,也回不了橫塘。」
「你哪裡都不用去,留在我身邊就夠了。」沈潤對目前的一切很滿意,轉頭看看這月色,再看看眼前美景,低低一笑,「姑娘不知道,我早就盼著這一日了,到現在還像做夢似的。」
清圓望望他,無話可說,他卻興致盎然,撐著膝頭放低了視線直視她的臉,「這些日子,你可曾夢見過我?」
她有點慌,搖了搖頭。
他嘆了口氣,「我卻夢見過你。離定親還有好幾日,這幾日我是你一個人的,就趁著這幾日,好好夢我一回,成嗎?」
清圓腦子裡亂得很,退後兩步依舊搖頭,「不要三心二意,做事應當善始善終。」
他蹙眉而笑,「可是貴府把你送給我,求我為令尊脫困,姑娘現在做得了自己的主嗎?」
清圓愣了下,才發覺這局面真的無可挽回,自己和那些歌舞伎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任人擺布的。唯一的幸運,那個人是他,自己曾經對他動過心,到現在依然悄悄喜歡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