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的人就是這樣,好聽話最善於說,當真有事求上門,頭一個往外推的也是她。自己站幹岸,還不許人出頭,只要不和她穿一條褲子,她就話裡話外給人上足眼藥。清圓在一旁看得饒有興致,這高門大戶裡有形形色色的人,靜下來分析,是極有意思的一件事。
裴氏笑得訕訕,「二嫂子玩笑了,你府上動輒都是銀錢進出的買賣,我哪裡幫得上什麼忙!」
扈夫人忙打圓場,笑道:「你們各自都好生歇著吧,等到了正日子,只管來吃現成的就是了。」
那廂孫子輩的退出來,孫女輩的便整整冠服,魚貫入內請安了。
謝老太太坐在羅漢榻上,看著姑娘們福身下去,開口道:「你們漸漸也都大了,清和是姑娘裡頭最年長,今兒開國伯家下聘,你們借著姐姐的東風,都留下見見世面吧。」
眾人道是,復退了出來,清和嘴上不說,心裡其實並不稱意。清如和清容兩個處處給她難堪,今天這樣的日子,老太太卻要她們一同留下,萬一中途生出什麼事端來,豈不連她也叫人看低了!
她閃在邊上,憤懣地撕扯手絹,清圓見了便上前寬慰,低聲道:「大姐姐別擔心,她們只和你過不去,總不能和自己的面子過不去。外頭來人,到底還是要臉的。」
清和聽了,這才定下神來。
兩家結親,過禮是有時間定規的,日頭再爬上去一些,隱約聽見前院人聲沸騰起來。大家登時坐直了身子往前張望,月荃從門上進來,笑著給老太太納福,「恭喜老太太,恭喜大姑娘,開國伯家的大禮抬進了門,太太並兩府太太和三位爺在前頭支應。知州夫人拜了大媒,過會子就領開國伯大公子進來,給老太太請安。」
謝老太太說好,家裡又添一樁喜事,自是值得歡喜的。大家都應景地笑著,丫頭們站在門廊下等候,見前面有人來了,恭敬地把人往上房引。老太太也帶著清和姊妹們迎出來,知州夫人遠遠見了便笑開了,揚聲道:「給老太君道喜,我這回又保一樁大媒,老太君可怎麼謝我才好?」
謝老太太熱絡地上前牽了知州夫人的手,笑道:「還有什麼說的,明兒自叫他們封了兩個大肘子,送到貴府上謝媒。」
清和不聲不響,朝隊伍後頭看,一眼便在人堆裡發現了李觀靈。他收拾得體面又精神,迎上清和的目光,爽朗地笑了笑。
清和紅了臉,待嫁的姑娘臉皮薄,一低頭間不勝嬌羞。清圓上前攙她,忽然聽見有人喚了聲「四妹妹」,本以為是哪位哥哥,誰知一抬頭,竟是丹陽侯家的公子。
清圓有些意外,不明白他怎麼會登門上戶,轉念想想他和李觀靈交情頗深,想必是陪同前來下定的吧!
她不便搭訕,客氣地微笑,疊拳向他行禮。李從心是多情公子,忙拱起手,長長對她還了一禮。
他們這裡多禮,邊上的人都看在眼裡。這世上最叫人惱恨的,莫過於你素來瞧不起的人,一個個成就都高於你。清如瞧得酸風射眼,心裡也愈發不是滋味,不過不平歸不平,要說這位丹陽侯家的嫡子,人才相貌倒是萬中無一的。他穿一件天水碧的圓領袍,腰上束白玉帶,這樣顏色於普通人來說不好駕馭,他卻能穿得相得益彰。原本家裡幾個哥哥也算儀表堂堂,但在他跟前,還是徹底給比下去了。
清如臉上顏色不好,一旁的正則看出來了,便咦了聲道:「淳之,你們認得?」
清圓已經轉身進去了,李從心望了眼她的背影,笑道:「那天春日宴上見過一面,沒想到是貴府的小姐。」
清如腹誹不已,她算哪門子的小姐,得臉的丫頭都比她強些!好在正則的胳膊肘往裡拐,沒忘了向他引薦,逐個地介紹著,「這是我妹妹清如,這是我三妹妹清容。」
清如和清容忙斂神道萬福,彼此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