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有走窄的時候,要足了強,什麼趣兒!不知扈夫人知道女兒這會子正受苦,心裡是什麼感受。明氏搖搖頭,「可憐,一個姑娘就這麼完了。」
她的陪房丫頭笑了笑,「橫豎她將來都要嫁人的,早一天晚一天不一樣麼。」
那廂清圓帶著抱弦和小喜也進了廟祝的功德殿,她在地藏菩薩跟前替她母親捐好了神位,請人把名諱和生卒年寫全了,剩下的便是每十年過來繳納寄放的銀子。
她們說說笑笑邁進了門檻,這時恰逢扈夫人和孫嬤嬤要出門,兩路人馬在檻前相會,清圓一輩子都忘不掉扈夫人看她的眼神。
驚訝麼?意外麼?清圓含笑道:「太太的事辦完了,現在輪著我了。」
那一語雙關,驚出了扈夫人一身冷汗。她竟沒上套,看來這回又叫她逃過了一劫,扈夫人不好做在臉上,隨意應了聲便出了門,但心頭禁不住作跳,跳得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路過那個涼亭的時候留意了一眼,四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究竟哪裡出了紕漏這會子鬧不清,懊惱雖懊惱,暫且也不能深究。
快步回到禪房,見清容一個人坐在老太太榻前,給老太太打扇子,扈夫人連聲氣都變了,銳聲道:「你二姐姐呢?」
清容站了起來,「二姐姐出去了……」
清圓先前的那句「太太的事辦完了,現在輪著我了」,像驚雷一樣在耳邊炸開。孫嬤嬤暗道不好,拔腿便朝外去,扈夫人怔了怔,轉身疾步跟了出去。
老太太被她們蛇蛇蠍蠍的模樣嚇了一跳,勾起頭朝門上看,嘴裡嘀咕著:「你們太太上了年紀,倒愈發沉不住氣了。」
清容的目光穿過了窗外那棵榕樹,遲疑著問:「祖母……是不是出事了呀?」
老太太想能出什麼事呢,佛門清淨地……但心裡不知怎麼也七上八下,便慢吞吞起了身,也預備出去瞧瞧。
午後的氣候,一蓬蓬熱浪直往臉上沖,月荃攙著老太太過了夾道,只見一箭之地的涼亭不遠處,一間禪房外站了好幾個謝家人。
「這是怎麼了?」話才說完,見徐嬤嬤慌慌張張跑了過來。老太太有些遲疑,「前頭出什麼事兒了?」
徐嬤嬤臉上尷尬,似乎不大好說出口,支支吾吾地,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道:「壞事了……」
老太太陡然變了臉色,腳下蹣跚著過去,到了門前只見扈夫人跪在牆角,懷裡抱著個人,因氅衣寬大,從背後看不清她身前是什麼光景。只是清如的裙角露出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從胸腔迸發,然後扈夫人顫抖著捂住她的嘴,「別出聲……別出聲……」說到最後自己也哽咽起來。
看來是真的不好了,真的壞事了……老太太走進去瞧,一看之下幾乎要暈厥過去。清如的衣裳全被撕爛了,蓬著頭,身上儘是淤青和血痕。扈夫人要替她遮掩,可惜蓋住了胳膊露出了腿,無論如何都遮擋不住。老太太血氣沖頭,腿顫身搖倒退了好幾步,最後急得頓足:「造孽啊!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清如見有人來,那雙眼睛裡閃著驚恐的藍光,尖叫聲被她母親捂在了掌心裡。
不能聲張,不能宣揚,宣揚出去姑娘的名聲就毀了。這時候的蔣氏發揮了作用,忙沖身後的人回手,讓她們全散了,一面吩咐身邊的嬤嬤:「趕緊想法子出去找件衣裳或斗篷來,再拿頂幕籬。叫門上的小子預備好馬車,人一下山就回去。」
眾人都被轟了出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個個都是六神無主的樣子。白氏捏著手絹囁嚅:「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事呢……」
明氏和丫頭交換了下眼色,暗暗牽唇一笑。
正室沒個正室的樣兒,多少人等著看笑話呢,如今出了這種紕漏,可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先前跟著緊張了一陣子的眾人,忽然都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