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被凍得厲害,還在這裡強忍著……南秀無奈地攆他離開:“什麼醒酒湯?我看要先灌你喝一碗薑湯才對,趕緊回去換身衣裳。”
王崇州聽話地再次應“是”。
還不等他轉身,南秀又吩咐侍女把她出門時用的紙傘取來,放到他手上說:“外面雪還沒停,拿著走吧。”
傘一入手,王崇州的手便微微用力合攏,紙傘的稜紋硌在手心。出門後這把傘也沒有開啟,被他牢牢握著,伴隨風雪同他一道穿過迴廊。
等他回房後不久屋門又被輕輕敲響,開啟門看到過來找他的人是彩兒,手上正提著湯盅和藥包。
“主子叫我送薑湯和藥給你。”彩兒小聲說,“主子還說,馮公子脾氣又臭又硬,要你別與他一般見識。像今日這種事,往後再不要發生了。”
這種事指的便是他下跪的事。南秀反覆強調,見不得王崇州自輕自賤。
彩兒傳話的語氣裡全是對馮溪的不滿。
“不敢。”王崇州嗓音溫和,又帶著外頭風雪一樣的淡漠清冷。
彩兒見他臉色慘白,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是兩年前才被主子從戰場上救回來的,第一次見到王崇州的時候還以為他是皇子一類的人物,後來才知道只是東宮中的臣子。
她想,即便他對馮溪不夠恭敬,以他和太女一同長大的情分和受倚重的程度也不會真的受到責罰。為什麼非要自己找苦頭吃?
“我先走了。”彩兒帶著胡思亂想說道。
王崇州向她道謝後合上門。
屋外風雪聲不絕。他走到桌邊坐下,又將藥包擱在手邊,保持著這個姿勢靜靜坐了良久。
強取豪奪的女配三
自辜時川死後, 西夷在邊境蠢蠢欲動,幾次意圖來犯。
深冬時節他們果真捲土重來, 訊息傳回長安城,朝臣皆主戰,南秀自請出徵。她曾跟隨辜將軍數度打退西夷,天生神力,論用兵之道和在陣前的驍勇善戰,鮮少有人比得上她。
下朝後施太傅朝宮門的方向走去,南秀從後面追上來, 喊了一聲:“老師!”
施太傅停下腳步回身等她。
待她到了身前, 他立刻板起臉,吹鬍子瞪眼輕斥道:“嬉皮笑臉, 又在殿前高呼,還是如此不穩重!”
南秀依舊掛著笑,道:“我又新得了一壺好酒。”
施太傅的神色瞬間變得不自然起來, 清了清嗓子, 低聲誇:“……上次的鱸魚也做得好。”
兩人並肩走出一段距離, 交談著前線的戰況,施太傅又正色道:“戰場上刀劍無眼,老臣在長安恭候殿下平安歸來。”
“老師不必為我擔憂。”南秀神態間一派輕鬆,說,“何況我已經答應了阿音要教她騎馬呢, 萬萬不能失約。”
她口中的“阿音”是施太傅的小女兒施凌音, 今年才十二歲。施凌音最喜歡的人就是南秀, 且以女皇身邊的女官陸彌為楷模, 未來也想做南秀身邊最受倚重的女官。
話音剛落,南秀看到了七皇兄南鬱, 他正站在不遠處定定望著她,腳步一滯,對施太傅說:“老師,我要過去同七皇兄說幾句話,您先走吧。”
等施太傅走遠了,南秀才慢吞吞地朝南鬱走了過去。
才走出兩步,又被快步迎上前的金平截了道兒:“太女殿下!陛下正在慶昌宮裡等您呢,要您去陪著說說話。”
南秀指指南鬱,對金平說:“勞公公先在此處等一等。”
金平躬身後退到遠處,靜靜候著。
南鬱從小聰慧敏銳,是先帝最疼愛的兒子之一,生得高大俊秀,一隻手習慣性地負在身後。他右手有舊疾,是過去為了救南秀受的傷,在那之後連握筆都會發軟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