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有可能是她親生父親的人,臉上溫和帶笑,看上去儒雅又平易近人,但畢竟在商場沉浮那麼多年,不怒自威的氣場刻在了骨子裡,遮都遮不住。
而他旁邊那位猜不出實際年齡、優雅與鋒芒渾然天成的女人,便是許太太,她的親生母親。
看到許太太的第一眼,她感覺連親子鑑定都無需再做。
病房裡各種寒暄聲,她只看到所有人張嘴,自己的世界似乎被消了音。
視線略移,她看到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兒,清秀白皙,氣質出挑,可能是因為穿了冷色系裙子,襯得整個人偏冷。
聽爸爸說,女孩叫許凝微。
許凝微和爸爸站在一起那才是親父女,樣貌有五六分相似。
這時尚通栩引著許向邑和許太太已經走到病床前走。
“知意,這是……”該怎麼稱呼合適?尚通栩突然犯了難,還沒做親子鑑定,總不好直接喊爸爸。
許向邑看著病床上的人,難過到說不出話。
哪裡還需要做親子鑑定。
尚知意與床前的兩人相距不到三十公分,可這是二十年的距離,根本就跨不過去。
“你們坐。”她乾巴巴道。
許向邑不由攥住女兒的手:“爸爸回去好好檢討,當年怎麼就沒把你看好。”
旁邊的何宜安眼圈發紅,別臉看窗外。當年懷女兒特別不容易,連生產都不順利,凝微自生下來就是全家人的寶貝,這些年,除去工作時間,她幾乎將所有的耐心和精力都放在了凝微身上。
凝微從小被寵到大,任性卻也貼心。
但就在今天上午,老天給她開了一個玩笑,告訴她她養大的女兒不是親生的。
可是養了二十年的孩子,怎麼割捨?
又該怎麼去彌補她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來、卻一天沒抱過,一點感情沒有的親女兒?
許向邑忽而蹙眉,又仔細試試尚知意的手心:“怎麼這麼燙?”
何宜安正愁著該怎麼與尚知意親近,恰好借這個由頭,順勢在其額頭上探了探:“額頭也燙,發燒了。”
她按鈴叫護士。
一直靜靜站在窗邊的許凝微看著病床前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胸腔發酸,眼睛酸澀難受。
() “凝微,想喝什麼飲料?”尚通栩手裡拿著兩瓶飲料,有點緊張地問第一次見面的女兒。
許凝微搖搖頭,抬步朝門口走。
“凝微,去哪?”尚通栩忙問。
這一聲引得何宜安轉身,這才發現忽略了另一個女兒。
“凝微!”她追出去。
到了外面走廊上,許凝微停下。
心裡揪著疼,又無法說出來,總不能告訴媽媽,她受不了他們對別人那麼關心。
自己帶大的孩子,許凝微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何宜安就懂女兒心裡有多委屈:“大人一下子都接受不了,別說你。”
許凝微眼裡噙著淚,從上海到北京的飛機上忍了一路,突然怎麼也控制不住,唰唰往下滾落。
上午爸爸接到那通電話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如果當時她不在,爸媽肯定會想辦法瞞著她,然而天意讓她知道自己是抱錯的。
何宜安給女兒擦眼淚:“不哭。”
許凝微心裡堵得慌,不想面對陌生的親人和一切,聽說那邊還有個小五歲的妹妹。
“媽媽,我去紐約待幾天。”
“行,出去散散心。你哥……”
“我不找我哥,就想一個人待幾天。”她還有個親哥,不對,現在不是親哥了。
何宜安陪女兒在外面待了將近半小時,直到女兒平復下來,看不出哭過的痕跡才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