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來啦!!”
來不及羞愧了,小記者趕忙應了一聲,立馬拉著紅十字箱包跑了過去,嘴上還一個勁的倒著謝,因為他知道,雖然再走個二十分鐘自己也能抵達縣城,可進了城之後,距離車站還有幾公里的腳程,所以這車他還是得…
“二十塊,大叔您一會能帶我去車站嗎?”
司機是個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白色汗衫+工裝褲,面板黝黑且粗糙,一副常年從事體力勞動的糙漢模樣,不過對人的態度,卻顯得很是淳樸…
“哈哈,要啥錢啊,就是順路的事…”
06年的雲南,最便宜的盒飯僅三塊,所以二十塊對於捎幾公里的路費來說只高不低,但司機卻爽快的表示不用,甚至主動拉開面包車的側門,笑呵呵的邀請小記者上去,搞得後者都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想要自己的腎了…
不過車裡一筐筐擺放整齊的土雞蛋,以及散亂各處還來不及清理的雞屎雞毛,又與一群凶神惡煞之徒群狼環伺的綁人前戲不符…
以至於連小記者都覺得自己太小心眼了,於是連連道謝的上車拉好側門,並在司機坐進駕駛室踩下油門時,望著兩側向後掠去的風景,忍著直衝鼻腔的雞屎味,客氣的說著…
“大叔,你拉一趟貨不容易,況且我走了那麼長時間,就你一個願意主動稍我,所以無論如何,那20塊你一定要收下…”
“20太多啦,你們年輕人賺錢也不容易…”
藉著後視鏡,司機掃了眼小記者抱著箱包的左臂,一邊把著方向盤,一邊笑著回應…
“況且我載你也不是為了啥,只是剛剛路過看到了你的黑紋,所以想起了我的孩子…”
“…”
小記者一愣,心中觸動的同時又安慰著…
“不好意思哈,但逝者已…”
“人還沒死呢,呵呵…”
“啊?那更不好意思了,是我誤會了…”
“呵呵,沒事兒…”
司機似乎很樂觀,語氣不僅沒有任何愁態,反而講話的時候一直帶著笑…
“我小孩在臨滄上班,聽說是在一個叫什麼什麼井泉的地方工作,不知道你聽說過沒,雖然錢掙不到幾個,但好歹能活著,呵呵…”
“井泉啊,聽說過聽說過…”
前面的尷尬,讓小記者不敢亂接話了,只能賠笑著附和, 生怕對方趕自己下車…
“的確是個好地方,您兒子真有本事!”
“是女兒…”
“是吧,哈哈~真不好意思…”
“呵呵,沒事兒…”
“…”
司機顯然很健談,之後也如開啟話匣子般,在前往車站的路上,不停的拉著小記者聊天,只是後者在應付的同時,心裡卻有些複雜…
原因無他,外部人員如果加入井泉,只能從事最底層的工作,但底層工作是沒錢拿的,每個月只能靠一瓶純度不高的黑水過活,所以在井泉工作的黑紋患者,幾乎都身兼數職…
但重要的是,一瓶純度不高的黑水,效果也就壓制黑紋20多天而已,所以司機的女兒能硬生生的挺過七年,可想而知那些兼職,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髒活累活…
不過既然她沒有主動對家人提,小記者自然也不會為了賣弄見識而去添堵,只是對眼前這個脾氣超好的陌生大叔,心裡有些同情罷了…
似乎發現小記者聊天時的興致缺缺,司機話鋒一轉,笑呵呵的問著…
“對了,小夥子,還沒問呢,你到車站是要去哪啊?”
“哦,巧了…”
透過窗外,小記者望著街道兩側逐漸開門的商販,以及不太熟悉的城市街道,撫摸著懷裡的箱包,心思愈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