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南江村生活了二十多年,這是毋庸置疑的。
自從四年前開始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但是每個月都會把攢下來的錢打給母親,再把單據和一些現金寄回家裡。周槐一番翻找,在床墊下找到了這些年的匯款單和一部分現金。
匯款單都能對上,可是每一次隨匯款單寄回的現金數目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好在隨著寄回的還有幾封書信,周槐開啟手機燈光,一封封檢視起來。
“娘,俺是大海,給您寄去的錢可有收到?俺這一年在城裡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俺。老闆說俺活幹的好,要俺留下來幫忙,還要給俺加錢呢!春節俺就回不去了,等俺過兩年賺了大錢,回村給您蓋一座小洋樓!兒子,大海。”
“娘,今年變得更冷了,俺給您買了件新棉襖,您記得穿上。您錢該花就花,不用給俺省。今年還是回不去,不過老闆給的錢更多了哩!您等著,用不了多久,俺就能賺夠錢回家了!兒子,大海。”
“娘,今年忙,就不回去了。記得買些吃的穿的,現金用完了就取存摺裡的。大海。”
“娘......”
信中並未提及錢的數目,但這些信周槐都有印象,都是自己去找一個神棍幫忙寫的。在周槐的記憶裡,自己似乎和這個神棍十分熟絡,不僅僅是幫忙代寫的關係。周槐開啟衣櫃,不出意外地找到了一新一舊的兩件花棉襖。
每一件事情他都能找到相對應的東西,但偏偏所有的細節又都想不起來,就像是被人生硬地植入了大致的記憶一樣。關於神棍的部分也是這樣,按理說對方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但為什麼提到這個人自己的腦海裡總是會浮現出一張比自己還要年輕的臉?
神棍......周槐翻看著手機通訊錄,很快又關掉了手機螢幕,自嘲地笑了笑。神棍怎麼會有手機呢?就算有,自己又怎麼會加一個神棍的聯絡方式?
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周槐放下信,又開始回憶起自己在林江城的經歷。
最開始自己靠著一身力氣去工地打工,被迫下崗後稀裡糊塗被騙去當了職業乞丐,在街上混了好一段時間,再後來被某個老闆看中當了經理,便一直幹到現在。他試著回憶有關老闆和同事們的事情,腦海裡卻總是一群面容冷峻的人。唯一一個臉上有表情的......好像是神棍?
周槐甩著頭,試圖把這樣的想法甩掉。自己和算命的神棍一起工作,這太扯淡了。他再次開啟通訊錄,看著上面備註為【老闆】的電話號碼,有些猶豫。
在周槐為數不多的印象裡,對方似乎是一個不怎麼好說話的人。突然打電話給老闆問東問西,搞不好老闆一生氣會讓自己馬上回去加班也說不定。好不容易有個假能回來一趟,可不能因為自己想問些事情就泡湯了。
先事情都辦完了再說吧。周槐無奈地又把手機關上,其實他也不知道電話接通後該問些什麼,“我的記憶好像出了點問題”這樣的話聽起來就像會被送進精神科的樣子。
精神科......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周槐腦海中一閃而過,但馬上又想不起來了。
他又試圖回憶自己在城裡的生活,但依舊只有大概,沒有任何的細節。
難道自己真的得了某些精神類疾病?周槐有些擔心,以自己目前的狀態而言,這件事也不是沒可能。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麼娘過世的時候自己沒有回來,也許他們通知過,但自己因為某些原因並沒有回去或是完全忘記了。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得這樣的疾病,周槐沒有再多想,他的大腦已經不支援他再做多餘的思考,到底是不是這樣等過完年回城裡做個檢查就知道了。既然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就先辦其他的事情吧。
此時天已微亮,周槐簡單洗漱後便出了門。
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