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拿走不給你了。”他摸著沾了汗味的舊錢袋,突然很不好意思,使勁擦掉上面不存在的灰,“你往裡站站,別砸著你了。”
牆裡的聲音說:“好。”
於婉貞等了一會兒,圍牆外飛進來一包錢袋,重重砸在地上,布破了,裡面灰撲撲的碎銀子、磨得發亮的銅錢、還有從自己家給出去的小小的銀錠子,骨碌碌滾了出來。
“沒砸著你吧?”牆外的人不放心地問。
她說:“沒有。”
她將細碎的錢仔細收好,裝回舊錢袋,又包上自己的手帕。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我……咳咳,你要是沒有什麼,我就先回去了。我……我剛才說的,你別……”
“你肯不肯娶我?”
王進忽然聽到牆裡傳來的聲音。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牆內,於婉貞眼裡噙著淚,仰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又問:“……你肯不肯娶我?”
……
煤山鎮最近出了個稀罕事。
那個於家,居然把於小姐嫁給了一個爹孃死絕、家裡只剩四面牆的窮小子。
那男人的爹還是於家人害死的。聽說他拼死拼活向於家人求娶,同族的人都不肯認他,把他趕出了他爹留下的房子,劃出族譜,不許他再給他爹上墳。
而那位於小姐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是死了心非要嫁給他。
放在平時於家直接把人打出去了,但現在於家就剩那麼點人,家產也散去不少,於小姐鬧著要嫁,他們還能怎麼辦?
於婉貞清點了不少東西當做自己嫁妝,王進沒房子住了,她就請人在鎮子最邊上蓋了座小房子。家中沒有準備嫁衣,她就自己裁了紅布,鑲一圈白邊做嫁衣。
日子也是自己定的,她自己算了個日子。王進穿著她做的同樣紅底白邊的新衣,牽著騾子,她坐在騾子上,蓋了紅蓋頭,在一片咒罵嘲笑聲中,被他一路帶回了家。
煤山鎮人人自危, 遠在小鎮邊緣的小夫妻倆卻什麼事也沒有。起初還有人要看他們笑話,等著於家人被詛咒的那天,後面人們也慌了,上門求兩人庇佑。
於婉貞不忍拒絕, 不敢答應, 她自己也不知為何沒有遭難。本來……本來她以為自己身為於家人, 肯定會被煤婆婆記恨的。
莫非,因為她身為外嫁女,就被放過了?
於婉貞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鎮上其他人可沒這麼幸運呢,不論和於家有沒有關係,幾乎沒有人沒見過黑影,沒有人家中不被帶走幾個人。
這時她聽說了一件事。
前些日子,一些人上山在礦洞外等, 捉回了先前從冰裡出來的怪客之一。怪人們共九個,他們只捉到一個,據那個人說,其他的都在礦洞裡被黑影殺了。
“好端端的, 為什麼要捉他們?”於婉貞聽了都有些吃不下飯了, 她很清楚被鎮上人抓住後會有什麼下場,恐怕……那人會生不如死吧?
雖然她對那些人沒什麼好感, 既恐懼,又厭惡,從冰中復甦的人聽起來已不是活人了。要不是她的叔叔伯伯們非要將這些人奉為座上賓, 她一面都不會和這些人見上, 肯定離得遠遠的。
可在聽到那些人不好的訊息後,她還是不免心生同情。>>
王進一邊喝著碗裡僅剩的麵疙瘩一邊道:“是啊, 有一陣子了。”他看妻子面上愁容,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安慰道,“放心吧,大志他們沒對那人怎麼樣,就是把他還有那些大人們關進烏坊了。”
“放進烏坊?”於婉貞更糊塗了,“烏坊裡不是隻有烏女嗎?”怎麼把人關那兒去,不怕他逃走嗎?
王進怕嚇到她,輕描淡寫道:“就是……他們把人放進那口井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