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遺光若有所思,問:“那位姓丁縣令老爺也不在了,對麼?”
李大夫說了這麼多就是不想再提這位縣令,想把他們的注意引到巡撫大人身上,結果他們壓根沒忘,不由得無奈嘆氣,點點頭:“是啊,在任上時,他就去了。”
“怎麼沒的?”
李大夫毫不遲疑:“病死的。”
他師父明面上說操勞過度,可他師父也好,他自己也好,都看出來縣令老爺是驚嚇過度,又不知怎麼失了太多血氣,硬生生體虛到虛死了。
“病?”姜遺光看一眼溫若虛,示意他來說,後者就高聲道,“我們可都知道,那姓丁的不過三十來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怎麼會那麼容易生病?生的什麼病?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你還耍什麼小心思?”
李大夫連連告饒,說絕沒有隱瞞,方才所言句句屬實。
姜遺光只是看著他,淡淡地說:“大船出海,必有大災。就在昨日,有人又見到了不該出現的大船。”
李大夫臉色陡然劇變。
姜遺光了然:“看來,你也聽過這句話。”他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嘴裡說的多。
李大夫咬牙問道:“……你們真的看到了?”
姜遺光輕聲道:“親眼所見,沒有半點虛假。”
走在去往城東邊村子的路上, 裘月痕忍不住問:“姜兄,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
姜遺光道:“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剛才,李大夫親口承認他隱瞞了一些事實。
他數次出入縣令府, 除了看病外, 還意外探得一些隱秘。
有人不想讓巡撫活著, 那個人可能就是縣太爺。而那位縣令夫人……
她似乎有些奇妙的神通。
當年……可能就是縣令夫人在其中做了什麼,導致了巡撫大人出事。當然,這也是他猜的, 也不一定就準確。沒有確鑿證據就背後說人,還是說一個已故之人,這讓李大夫十分難開口。
可他不覺得自己猜錯了。
李大夫親眼見過幾次縣令夫人,她手腕上戴著的不是普通珠寶,而是一串看上去很奇怪很玄妙的串珠, 不知是什麼材質。
她說話談吐,也不像尋常官家夫人,反而很像……很像他見過的出家修道之人。
倒不是說她多麼神神叨叨,而是縣令夫人帶給他的感覺。而且, 透過府裡的小丫鬟, 他還得知縣令夫人在府上一共建了九間小佛堂,平日不許人進去, 就連打掃也只叫她貼身的兩個啞僕進去。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巡撫大人出事後,縣令夫人大病一場, 直接去了。
不久, 縣令也開始重病。
他們夫妻二人的病卻不太一樣,縣令夫人的病來得太急、太猛, 小廝半夜急匆匆敲響回春堂大門把他們拉去,剛進房門,縣令夫人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房裡傳來眾人的哭喊。
李大夫悄悄抬頭看了一眼……
重重床帳下,縣令夫人枯瘦如柴,兩頰凹陷,頭髮花白稀疏,幾如七十老嫗。
一隻枯瘦的手從床上垂下,眼神渙散。她的確已經去了。
可在巡撫出事前他還來請過一次平安脈,那時夫人樣貌仍如二八少女一般清麗秀雅。
僅一個多月……她就成了這樣?
他和師父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縣令匆匆趕來,他衣服都沒穿好,頭髮還是歪的,一看就是從床上剛起來,見此情形氣得暴怒,喝令下人把他們關到廚房不許走。
師父還以為縣令誤會他們治死了夫人,剛想解釋。這時,竟是平日懶散遊手好閒的大少爺房裡衝了出來,他一說話就劇烈地連咳帶喘,站都站不穩,都這樣了還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