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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只剩下姜遺光一人。
和桌邊的黑衣女鬼。
姜遺光本就沒有常人的恐懼感情, 加之他直覺敏銳,從這個黑衣女人身上, 他並沒有感覺到太多危險——至少現在沒有。
是以他很平常地睡了一覺,翌日清晨,他發現那個黑衣女人不在房裡了。
它去了哪裡?
有侍人進來服飾洗漱,過後,姜遺光推開房門,就見直挺挺站在門口的黑衣女子。
距離這麼近了,他依舊看不清女人的樣貌,而那些僕人也和沒看見似的,從黑影身上直接穿過。
姜遺光來到門邊,想要和那些奴隸一樣,當做沒看見直接過去。
但這時,黑衣女人又退到了一邊,和他並肩同行。
姜遺光視若無睹,心裡卻在思考。
這個黑衣女子昨晚還在屋內,早上就來到了門外。它昨夜在何處?又在做什麼?
它想要幹什麼?
而後,奴隸們引幾人去見公主,不太湊巧,公主起得晚了,讓他們在門外多等了一會兒。
等待間,他們隱約聽到了裡面女人尖叫聲,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
奴隸們低著頭,一言不發。
少頃,裡面走出來一個高大男子。
他容貌盛極,一抬臉,整個房間都好像亮了一瞬。但他身上也帶著奴隸印記。
這是一個奴隸。
其他人卻一點都不敢看他。
那個人看見幾位大唐來的人,愣了一下,匆匆行禮後離開了。
姬鉞注意到他行禮也不是像其他奴隸一樣下跪,而是類似於平民見到貴族時的行禮方式,他立刻就明白,這恐怕就是其他奴隸們私下說過的最受公主寵愛的奴隸——阿勒吉。
屋內,公主靠坐在輕紗籠罩的塌上,笑著請他們喝酒。
姜遺光端起酒杯,輕輕聞了聞,姬鉞瞥見他眉頭微微一皺,以眼神詢問。
姜遺光沒說什麼,仰頭一飲而盡,又藉著擦嘴的動作全吐在了手帕裡。
剛才他舉起杯子時,腦海裡的蠱蟲突然動了動,似乎有些渴望。他也可以試著喝下去,但如今他身上的蠱蟲不知為何有些異常,他最好不要冒險。
他的小動作公主沒看清,姬鉞看得一清二楚,於是跟著移花接木地把酒液吐了出來。
公主隔得遠,沒看清,以為他們都把酒喝了,笑得更開心,將幾人留下說閒話。
說了大概一刻鐘,她的神情漸漸變得疑惑且不耐煩了。
姬鉞瞭然。
她果然在酒裡動了手腳,還想親眼看看結果,可惜被善多識破了。不過說來也奇怪,姬鉞自認為跟著近衛們學了一手識毒之法,怎麼自己沒看出來什麼問題?
是他學識淺薄,還是……只有姜遺光的那一杯酒有毒?
又等了一會兒,公主終於不耐煩了,努力擺出送客的樣子讓幾人離開。他們剛走,姜遺光就聽見了公主喝令剛才倒酒的女奴們進去的聲音。
不多時,淡淡血腥味飄來。
一行人往回走去。
行宮很大,很漂亮,四處都是整齊堆砌的白玉石磚和色澤豔麗的花朵。來來去去的奴隸、侍人遠遠地避開幾人在一旁行禮,不敢衝撞。
姬鉞低聲問姜遺光:“你說的黑衣女人還跟著你嗎?”
姜遺光微一點頭:“一直都在,好像只有我能看見。”
李挽妍問:“方才見公主時它也在麼?”
姜遺光:“是的,它一直站在門口。”
姬鉞沉吟:“那就不知是什麼緣故了……你覺得呢?”
姜遺光搖搖頭:“我還不能確定,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