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感染了一般,怔了怔後,由衷地笑起來:“那就好。”
他或許永遠也無法擁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慾,但他能夠精確地辨認出他人的情緒是真是假。就如此刻,他能感知到蒙堅字字句句皆發自肺腑。
朝廷養出了這些守山人,從小就在他們心中驪山埋下了對驪山向往的種子,一點點澆水施肥,等他們長大後,除了探尋驪山古蹟外,不會再想做其他事。
他們就和近衛一樣,未必完全忠心耿耿,但他們會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選擇忠誠。
所以,蒙堅是不會害自己的。
因為害了自己,他們這次驪山之行很可能會和上一次一樣無功而返。
不對——
姜遺光發覺自己忽略了一個人。
秦亙。
據說這次應該是秦亙帶隊,為什麼他一直沒有注意到秦亙?這兩天也一直是蒙堅在發號施令。
奇怪,為什麼他才想起來?他早就該在出發時想到這件事才對。實在很不尋常。
他問蒙堅:“那位秦大人身在何處?不是說這次他也會來嗎?”
蒙堅一怔,好像也才想起來有這麼個人似的:“他?他啊。”
“你不知道也正常,臨出發前大巫算了一卦,他這次卦象大凶,不宜出行,所以就沒來。”
“原來如此。”姜遺光沒有再追問。
有句俗話叫望山跑死馬,用來形容他們現在的狀態再合適不過。
站在一線天洞口,光看這片鹽鹼地,只覺得陡然間寬敞得讓人舒心——上邊連一棵樹一棵草都沒有,能不開闊嗎?
不過走起這段路來就有點糟心了。
鹹鹹的乾澀味兒不斷往鼻子裡鑽,腳下土地又乾又硬,摻了許多和著鹽的土粒子,稍有不慎就打滑跌跤。要是在這種地方摔倒蹭破了皮,那可真是往傷口上撒鹽了。
甭說人,牽著的騾子也有不小心摔的,好在騾子皮糙肉厚跌不壞,其他人互相攙著把東西撿起來收拾好接著往前走。
鹽土地當中竟然也有一汪泉水,澄澈乾淨,透著寒意。有人想裝些來喝,被蒙堅制止了。
“這裡的水裡都帶鹽,越喝越渴,只會把自己渴死。”
那人還有點不甘心,他有個水壺喝空了,剛好能裝呢:“拿來燒湯也不行嗎?”還省得他們自己放鹽了。
蒙堅眉毛一抖:“那也不行,這水也摻毒呢,這地上的鹽能隨便吃嗎?你是沒見過採鹽的陣仗,海里的山裡的井裡的鹽,那都不能隨便吃的,得處理好幾道,把裡頭的毒性去了,那才能入口。”
那人悻悻地把水壺收起,接著往前走。
一望無際的平野似乎只有黑和白兩種顏色,據說這種色彩看久了,容易讓人壓抑不安。漸漸的,也沒人開口說話了,一是莫名而來的低落情緒,二就是因為這片平原上忽然颳起的小風。
乾澀鹹腥的冷風跟刀子一樣一下下往他們臉上刮,颳得生疼。臉拿頭巾裹住了,那就往人眼睛裡鑽,害的他們拼命眨眼睛,潤出些眼淚來沖走那陣酸澀。
蒙堅的臉裹在頭巾裡包的嚴實,悶悶地小聲和姜遺光搭話:“我不是和你說過,這裡開出來的鹽都不能用嗎?”
姜遺光:“因為毒去不掉?”
蒙堅點頭:“是。這裡的鹽剛開出來時,上面的人想試試有什麼功效,就找了死囚犯試試,結果那些死囚犯都變得十分可怕。”
姜遺光:“可怕?”
蒙堅:“對,他們都……”他斟酌了一下,“都變成了怪物。”
那些死囚犯被分成好幾批。第一批,一日兩餐,每餐飯菜里加了半勺鹽。第二批一日兩餐,每餐飯菜加一勺……以此類推。
吃下去的第一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