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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唐閱更絕望的是,不論跑到哪裡,一旦回頭就能看見那面具又出現在牆邊角落,露出大半張臉,安安靜靜地盯著他。
面具當然不會說話,但他能看到,那面具,它是在笑著的!
唐閱越跑越急,只想著逃命哪裡還顧得上別的?沒命似的一路逃,跑著跑著,自個兒都不知跑到了哪裡去,這回回頭卻沒再看見面具了,腳步才漸漸慢下來。
魏松亭折騰了一晚上,他又何嘗不是?再怎麼能忍能捱也是肉體凡胎,不是真個兒成了仙。
停下來後,唐閱靠著牆直喘粗氣,臉上背上不住冒汗,氣喘不休,心口砰砰跳得又猛又烈,好像隨時會從乾涸的喉嚨眼裡蹦出來。他卻咧著乾巴巴起皮的嘴笑開了。
不管怎樣,逃出來了就好。他撐著牆想,剛才自己做了什麼?才會突然引得厲鬼顯形?
應當沒有犯忌諱吧?
唐閱環視周圍,才剛恢復的心又驟然提起。
眼前全是陌生又十分相似的房屋,他站在路口正中,前後左右看去,都覺得陌生。
這兒……到底是何處?
屋裡, 魏松亭伏在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二伯來得匆忙,沒甚準備的,只好把人抱到了床上, 再換了床舊被子蓋著, 白布拉過頭頂。掀開白布, 露出兩個中年人乾瘦蒼白的臉,已經發青了,身子都凍僵了。
“你看出什麼了?”蘭姑和姜遺光兩人都在門邊, 前者難得放下了笑臉問後者。姜遺光則搖搖頭:“我分不清。”
惡鬼心念與活人不同,鏡內更是,什麼離奇古怪的事兒都發生過,有時能看出端倪,有時則完全摸不清頭腦。如這回, 不過一晚上就有這麼多人出事,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難不成因為他們去了延喜路……所以才讓那裡的鬼魂離開了?
蘭姑笑道:“據他們說,往年許家沒出事,今年卻不知怎麼的, 好像只有住在許家附近的人遭了殃……”她似乎覺得這很有趣, 輕輕笑起來,“這下可糟了, 唯一的變故,就是我們住進了那裡。”
“你說——會不會有人來找我們算賬呢?”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
姜遺光點點頭:“你說的是,我們本就是外人, 有些人很可能會因此記恨上我們。如果他們想把我們趕出去, 這是件麻煩事。”
蘭姑笑眯眯道:“不僅如此,我們當中說不定也有個人被頂替了。”
“讓我想想……這個人……會是你嗎?”
姜遺光臉色不變:“不知道。”
“那你覺得, 那顆人頭會是誰?”
姜遺光仍舊說:“不知道。”
“萬一真的是你……”蘭姑說著,手緩緩移動,一直移到了姜遺光臉上。
她留了一點兒指甲,尖尖的,手指尖冰冷,撫過帶著溫熱的柔軟人皮,眼裡淬了毒,像一條劇毒的蛇,張開了帶毒牙的口,靜悄悄爬到人致命要害處,隨時能夠咬下。
在指甲掐進去前,姜遺光一歪頭,避開了。
眼睛注視著蘭姑,面無表情:“你要做什麼?”
蘭姑的手慢慢的、一點點收回去:“瞧你,不過和你開個玩笑,緊張什麼?”
姜遺光後退半步一言不發,渾身繃得死緊,隨時準備逃跑。
令他有點不能理解的是,蘭姑眼神冰冷怨毒,但……自己的確沒有感覺到惡意。
她真的只是說笑?姜遺光無法確定。
蘭姑慢慢收起笑:“我們在這裡也不是辦法,總要多問問。”她向門內一探頭,縮回來,“他失了爹孃在難過,正是好時機。”
只要拿他爹孃當魚餌,不愁引不了他上鉤。
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