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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死。
沒有人能坦然接受衰老和死亡,他也不例外。年輕時他渴望榮華富貴,等他手握權力,權勢富貴唾手可得時,他開始害怕自己變老和死去。可他不知不覺間已經老了……
從古至今帝皇家都不可避免的生老病死,他又怎麼可能逃過?
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要搏一搏,不光是為了自己,還為了謝家的前程。要是成了,謝家就能借風水寶地的靈氣更上一層,他也能活得更久。
好在,就快成功了,接下來只要往莊子裡埋下他的物件,一切就都齊全了。
就算有人想替宋家復仇,那些人也會找上賈家。誰讓他們是同謀呢?
今日喝多了酒,謝知州在婢女的服侍下睡了,臨睡前還想著這些事。
他沒留意到,走到門邊、穿桃紅衣裳的婢女忽然詭異地渾身扭動抽搐起來。
夜深了,風很大,輕輕吹開了窗子,掀開了床帳,微微吹拂在他臉上。
他房裡存了些銀票,原本都壓在箱底,可不知為什麼那放在衣櫃中箱子今日沒關,衣櫃也沒關嚴實,也被風吹開了。
風輕飄飄地往房間裡吹,把有些老舊的箱子蓋吹開,裡面碼得整整齊齊的一百兩一張的銀票呼啦啦吹出來,在房間裡飄來蕩去,如秋日的落葉。
再之後,一張銀票不偏不倚正好飄在了謝大人的臉上,將他整張臉蓋住了。
謝大人微微皺眉,感覺有些不舒服。他想叫人,含糊地發出兩聲音,又沉沉睡去。
風一下子大起來!將那張銀票緊緊地貼在他臉上!緊緊貼合的銀票蓋出他那張已經蒼老的臉的輪廓,紙張下的臉張大了嘴巴,鼻翼翕動。
他醒了過來,他知道自己好像要出事了!可這風實在太大了,將厚被褥也牢牢吹著死死按在床上,他的手沒有辦法伸出來,只能在被窩裡不斷掙扎抓撓。而那些銀票也被風吹的一張又一張疊在他臉上,牢牢貼合,密不可分。
他喘不過氣來,眼睛也睜不開,大張的嘴很艱難地想要呼氣,銀票覆蓋在他面上的輪廓嘴巴部位往裡凹了一圈,可他一口氣都吸不上來。他頭腦一陣陣發黑暈眩,一點都動不了了。他知道自己可能會死,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真的會死。
秋香色錦被中包裹的人形不斷掙扎,活像一隻要破繭的飛蛾。可到最後,掙扎的力道還是慢慢弱下去,慢慢消失。
又是一陣大風吹來,白花花銀票漫天飛舞,撒在房間裡,乍一看像極了上墳時用的紙錢。
單州徹底亂了!
當日赴宴的數十官員及其家眷連同不少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回家後全都死了!
放眼望去, 半個城的人都在辦喪事,滿城縞素,處處掛白。冬日本就蕭瑟,喪樂一起更顯淒寒。
單州能主事的忽然間全沒了, 留下的人不敢做主, 八百里加急發摺子送往京城, 請求上意。
莫說他們,普通小老百姓更是嚇得夠嗆。訊息是瞞不住的,加上上頭沒人管事, 幾乎是一夜間大街小巷的流言就滿天飛了,讓本就敬畏鬼神一說的老百姓更加恐慌,都害怕那宋家冤魂會找上自己。
一時間,單州城中人人自危。
無數人收拾家當準備離城避一避,街上酒肆店鋪空了一多半。家家戶戶都在燒紙給無名冤魂, 希望他們別來找自己。
“你接下來要如何做?”
賈歷文和姜遺光並肩走在太安街上,漫天飛舞的紙灰從兩邊民宅圍牆裡飄出來,上下飄搖,連冷藍的天都彷彿黯淡了幾分。
再仔細聽, 還能聽見他們細碎的唸叨, 或是念經文,或是念道家咒, 還有不少唸叨著徴宣陛下真龍天子保佑等等。
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