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心裡清楚也沒用,他跑不掉。簾子前頭拉二胡的吹笛子的也沒個停,還在繼續。
……
李芥和沈妍坐在臺下,和周圍人一起拍掌喝彩。
他們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坐在戲臺底下,周圍全是和他們一樣來聽戲的,看不清臉,那些人臉和夜色一樣模糊不清。
但他們能感覺到,黑暗中,這些人不光在看臺上的戲,也在陰冷地看著自己。
好在沈妍和李芥運氣不錯,坐在了同一張桌子兩邊。李芥想扭頭看看其他人在不在,可他眼神一旦沒看著臺上,周圍那些東西就要盯過來,他便不敢再試探了。
他們不能動,沒法出去查探什麼,估計死劫的關鍵處就和這出戏有關。想到這兒李芥索性和沈妍對視一眼後便專心聽戲。
臺上的戲剛開場不久。
最先出來個粉衫婢女坐在房裡繡花,捻著針對月感懷她家小姐命運多桀遇人不淑,竟是碰上個負心漢。
緊接著,她家小姐也出來了,穿著一身紅嫁衣。血一樣的紅,白燈籠、漆黑夜中更紅得刺眼。
穿紅嫁衣的小姐拖著帶哭腔的長音唱道,她一心一意對情郎,憐他家貧,贈他錢財,送他趕考。不料那位情郎卻翻臉不認人,轉頭娶了富家小姐,只寄回一封絕情書。
可憐她孤苦無依,不如早早離去,以免在這世上受苦。
女子一邊哭一邊唱,泣聲嗚咽如鬼哭,悲愴不忍聞。她手上耍了個花樣,解下長水袖,頭打個結系在一塊兒,當空一拋,繞過橫樑,落下的一端又打個結,結成個繩圈兒。
李芥心裡一突。
不好!她不會是想上吊吧?
一片黑糊糊的,他連白燈籠上頭哪來的橫樑都看不清,更不用說哪裡有逃跑的門了。
就算有,他也不敢貿然逃跑。
可要是這戲子真“上吊”了該怎麼辦?
李芥和沈妍都心急如焚,卻沒有辦法。他們連商量都不成,坐在周圍的“人”嘴裡只有叫好,除了叫好什麼也不說。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
嫁衣鮮紅如血,女子搬來矮凳,站上去,輕輕一蹬——
整個人便陡然吊在了半空中。
而後,她微微掙扎起來,一面掙扎,一面嘶啞地唱。她唱這世道不公,又唱自己身世可憐,再唱那些個貪嗔痴怨。
唱著唱著,清亮唱腔漸漸嘶啞,斷斷續續,從喉嚨眼發出古怪的近乎斷氣的聲音。
她用死前最後一口氣,去詛咒那個情郎。
李芥和沈妍都提起了心。
混在人群中找不到他們二人的其他入鏡人也心驚膽戰。
一聲尖叫!
婢女一把掀開簾子,從後面衝出來,又是哀慼地一聲悲鳴後,跪地痛哭,邊哭邊唱。
她懷裡還抱著襁褓,唱道,主人死去,這個孩子該如何是好,主人待她不薄,她一定要將這個孩子養大。可無奈她一介弱女子,自身也難保,想來想去,只好帶著孩子去找小姐的那位情郎,把孩子交給他。
這些唱詞倒沒什麼……
讓入鏡人們渾身發毛的……是婢女身後懸吊著的嫁衣女子。
隨著婢女唱唸做打,時間逝去,她的嘴漸漸張開,舌頭一點點吐出——
一直不間斷地向外吐,猶如民間傳聞中吐著長舌的黑白無常。
李芥每看一眼,都能發覺那舌頭伸得更長,到最後,長得超過吊在空中的兩隻紅鞋子拖在地面,輕輕的一晃一晃。
婢女卻和沒事人一樣繼續抱著孩子哭唱,唱罷,抱著孩子一行禮後,緩緩退下。
這樣一來,在臺上的就只剩下吊死的……
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