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就可以病逝了。
她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她的大姑娘,也可以再在家中多留一段時日。
王夫人撫著床上那張和自己相看兩厭大半輩子的蒼老的臉,眼裡滿是不忍。
內屋裡發生的事兒姜遺光卻是不知道的。
他靜靜坐在原地,婢女上茶他不喝,有人給他打扇,他無動於衷。又過一陣子,眼前來了人,在他不遠處跪下,說是王家請來的戲班子,問他想聽什麼戲。
他依舊一言不發。
他已經明白了,王家裡,有人不想讓他治王老爺。
他再待下去,也是無用。
姜遺光在心裡數著時間,沒有理會下方因為沒得到自己回應而泫然欲泣的幾個少年少女。
巳時剛過,他站起身,徑直往外走。
王家有人想讓王老爺死,可能是王夫人,可能是其他掌權人,還可能是他們所有包括那位大小姐。這麼一來,他走王老爺的路不通,只能另闢蹊徑。
他直接離開,也嚇了其他人一跳。
在王家待久了,不少下人也染上了鼻孔裡看人的脾性。他們見這“大師”穿著打扮都顯不出什麼來,人又不說話,瞧著古怪,卻並不足以令人心服。再者,王家人什麼大師神婆沒見過?自然也瞧不上他這個主動來的。
但現在……
“哎,這位高人,您怎麼走了?”管家忙讓人去追,可穿著灰斗篷的大師走得飛快,誰也沒攔住。去追的小廝不一會兒跑回來,皺著臉苦澀道:“不,不好了……”
“那大師踏出門後,就指著王家的牌子說……說……”
他支支吾吾沒說下去,管家瞪他一眼,問另一個,“他說什麼了?”
那小廝也跟著哆哆嗦嗦,道:“他說……王家這幾天必有大難,他等著王家人來求他。”
管家又氣又急,還有些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恐懼:“荒謬!荒謬!”他自己也心虛,忙道,“讓底下的人閉嘴,我去稟報夫人和少爺。”
姜遺光並沒有說謊。
山海鏡,能收鬼,自然也能把鬼放出來。
他從王家離開後,立馬隱匿行蹤,讓自己看起來只是個普通人。
洛妄不知去了何處,他沒興趣,只要對方不來破壞他的計劃。
天黑後,姜遺光趁夜翻上王家圍牆。
按照黎三娘教他的辦法,將鏡子對準自己,卻不睜眼看,閉上眼睛。
陰風漸起,耳畔響起類似樹葉摩挲時的沙沙聲響。
不一會兒他便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觸碰自己的臉,像是人的頭髮又像是槐樹須,輕輕擦了擦,又立刻遠去。
姜遺光拿下鏡子,睜開眼。
正對上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眼裡卻泛白沒有黑瞳仁的臉。
緊緊地貼著他,鼻間縫隙不過毫釐。
在他睜開眼的瞬間,那張臉就消失了。
姜遺光左右看了看,沿著原路重新跳上牆。
那廂,去荃州三家人沒能請來丁阿婆。
下碼頭後,他們請了當地人帶路去丁家村,誰知進丁家村後,處處縞素,不論大人孩童,皆披麻著素,人人臉上帶著哀慼之色。
且這丁家村看起來格外荒涼,人很少,一點都不像他們打聽過的那樣熱鬧,再往裡去,便是一處被官兵圍著的土樓,四周都設了路障,劃開線來,不讓人過去。
三家人一問,才知出了慘案。
“這村裡的人,不知碰上了什麼,全都死了……”被詢問的老人老淚縱橫。
正是他報的案。
他並非丁家村人,只和丁家村裡有姻親,昨日來看自己的女兒女婿,進村後發現沒人,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