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背後拉拉姜遺光衣角,生怕他把蘭庭寺一事說出來。姜遺光一隻手自然地背到身後, 搖了搖,示意他放心。
貞娘不笑了,柔聲問:“姜小兄弟,你方才的話什麼意思?”
姜遺光垂下眼簾, 在旁人看來, 他就像是經歷了好一番掙扎,終於忍不住說出真相似的。
“那個鬼……它一直盯著我, 我能感覺到。”蒼白單薄的少年語氣幽幽,瞳仁漆黑無光,“我也不知我犯了什麼忌諱, 總之, 它現在盯上了我,它應當是想要找機會殺了我的。”
少年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你們遠離我, 就不會有危險。”
貞娘心道:原來如此。
怪不得,每次都是姜善多先發現詭異。他一直在往四周看什麼東西,可他們又看不見。
“真是你說的那樣,我們先過麥田試試。”陳五正要說話,梁天冬搶先提議,“你先單獨過去,我們再走。”
姜遺光驟然抬頭,似是被激怒了。
梁天冬眼皮也不抬一下:“不是你說的麼,除了你以外,我們都沒有看見詭異。也就是說,和你走一塊兒有風險。”
貞娘瞧著很憐愛這個能當自己兒子的少年郎,出聲勸道:“同渡死劫,當同舟共濟,何必如此?再說,就算善多不在,我們也有危險。”
梁天冬冷著臉:“總之,在沒查明之前,我們還是暫時分開好。”
他原是個獵戶,讀過幾年書,因緣巧合下入了鏡,他個頭雖不高,卻格外結實,一雙眼睛跟老鷹似的格外銳利掃一眼在場人:“還是說,你們都要和他同行,賭一賭?”
貞娘被他一激,剛想應聲,咬咬唇,又吞了回去。
宋川淮無動於衷,不知想了些什麼。
陳啟很想說什麼,思慮再三,同樣把話吞回去。
陳五和梁天冬交換過一個隱晦的眼神,陳五嘆口氣,拍拍姜遺光肩頭:“善多,你既說出來,想必也是做好了準備。你沒出事,我們自然不會丟下你。”
姜遺光一甩,把放在他肩頭的手甩下來,唇抿得緊緊的,他瞪一眼梁天冬,轉身就走。
入鏡來姜遺光一直予人不符合年齡的冷靜感,此時倒很像一個氣性大的少年郎該有的模樣了。
黎恪急了,連忙追上去。
姜遺光腳程飛快,其餘幾人自知理虧,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黎恪追上去,看他臉色,哪裡還有生氣的樣子?
黎恪毫不意外,抓緊機會小聲又快速道:“善多,蘭庭寺的那個是你收的對嗎?這個幻境也和蘭庭寺有關?”
姜遺光聲音同樣低:“對。”
“這樣一來,絕不能告訴他們。因為,對於這類死劫來說,還有一層破解之法。”黎恪飛快道,“那就是在鏡中把收鬼之人殺死,只要收鬼的人死了,那厲鬼的執念也就消了。”
黎恪察覺到對方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銳利如刀。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姜遺光打量他,“既然如此,你應該也想殺了我才對。”
黎恪說:“我怎麼會想害你,你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既猜出了我去過蘭庭寺,我也不怕告訴你,你在蘭庭寺收魂後,又有近衛來家中告訴我蘭庭山依舊有惡鬼作祟,叫我去收。”
“這事實在蹊蹺,那鬼被你收走,為什麼又來了一個?算算時辰,還正好是你入死劫時來的。”黎恪語速飛快。
“我一路爬上山,終於收走了那物,是一雙紅色繡花鞋,想來是個女鬼。”
姜遺光終於開口:“我在蘭庭寺收走的也不知是什麼,它會迷惑人心,施展幻象。”他盯著黎恪,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黎恪點點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