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房屋也逐漸稀少下去。
他到底要去哪裡?李挽妍不解。
許多古怪的黑影。
好像回到了驪山上, 到處都是飄蕩的扭曲影子和古怪的低語與尖嘯。
天是灰的,到處都是倒塌的牆柱廢墟,空氣中瀰漫著風沙,呼吸一下都能吸進一口沙子, 頭也開始劇烈抽痛。
對……他自己服了毒。
姜遺光忍著痛繼續往前潛行。
他現在思緒很混亂, 好像分成了兩個人, 一個人理智尚存,知道周身所見可能是幻象,另一個人卻不管不顧, 只想離這些鬼影越遠越好。
他想……想要做什麼?
姜遺光也分不清了。
其他鬼影都能甩掉,偏偏有一道鬼影如附骨之疽,無法甩脫。
它為什麼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姜遺光不明白。
他望見前方塵沙堆積的廢墟中,遍地開滿鮮紅的花瓣細長的朱紗鵲,馨香襲人, 那股花香似乎能撫平身上劇痛。姜遺光不由得走近,深深嗅了幾口。
而當他回頭時,那道鬼影又敲敲躲在了牆後,似乎不願意被他發現似的。
李挽妍藏在牆後, 暗自心驚。
她好險就要跟丟, 好不容易跟上,卻見姜遺光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水塘——此處過於偏僻, 她完全不認識這是什麼地方,也不可能喊人過來。
水塘邊處處開著鮮妍紅花,細細綠綠的長莖, 豔麗似火似丹漆的紅, 毫不吝惜地盛放在水塘邊,美豔又妖異。
花香一陣陣飄來, 讓她都有些陶醉了。
都說荼如國香料能讓人聞之忘憂,這話不假。
她望著遠處月光下站著的少年,一時間有些恍惚。
正當她幾乎沉溺在花香之中時……背脊猛地一緊,還沒反應過來便下意識反手格擋並連連後退數步,退開後,才覺得手臂一空,疼痛從斷口處瀰漫而上。
等她回過神看清一切後,不由得目眥欲裂。
她的手臂……
“姜遺光!”李挽妍氣急,又迅速冷靜下來,抓住自己的斷臂急急後退,“你發瘋也要有個分寸!!”
姜遺光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手握銀亮軟劍,輕輕一抖,血珠從刀刃上彈落。
“原來可以斬下嗎?”姜遺光注視著自劍刃流下的流水一樣的黑霧,喃喃自語。
一直追著他的黑影捂住了應該是手臂位置的斷口處,不住尖銳嘶吼。
它甚至在後退。
莫非……它不是鬼?
不過……不是鬼又是什麼?
是人嗎?
它是人,自己又是什麼?
我……我要做什麼?
劇痛、恍惚、陶醉……此刻種種感知複雜難言,讓姜遺光不惜以最大警戒面對所有遇見之物。
“姜!遺!光!你真是瘋了!快醒醒!”李挽妍後悔自己怎麼就輕視了他,竟然傻傻地一個人來,而姬鉞和傅貞兒竟也真放心只讓她一人行動。
僅憑武功,李挽妍自認為身手不差,可姜遺光帶著劍,還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她完全不敢和其正面相抗,現在回想起來,恐怕姬鉞那廝也是如此,自己不敢來,就先行負傷,騙自己出頭。
姜遺光眼裡一片空,什麼也沒有,就像一尊精緻的木偶娃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就和背後的朱紗鵲花叢一般,美麗又詭異。
李挽妍死死地盯著他,同樣一動不動,姜遺光沒有動靜,她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又被當成敵人。
疾風驟起,晚風將吹落的鮮紅花瓣席捲到二人身邊,乍一看還以為是身上飆濺出的血珠。
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