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容楚嵐苦笑,“實不相瞞, 這是樁兇險事, 我並未做過,且先尋一尋吧。”
“但……總不會出人命。”
過小院, 進大院,繞白石橋,一路嬋蘭盛放, 人更少, 好似整間寺廟的繁華都切割去了前院。
“前面就是了。”
過一狹長小道,前方忽地開闊, 為一平坦四方臺。兩旁供奉十八座兇眉瞪目的羅漢,陰沉沉,金閃閃。盡頭當中,石壁裡鑲嵌一尊極高大佛像,頂天立地難以丈量。
佛像低垂眼,兩個偷溜進來的人渺小如螻蟻。
姜遺光不信神佛,容楚嵐也不信,只一時間依舊被震住。
容楚嵐仰頭去看佛祖的臉,忽問:“你說,鬼會不會附在佛像上?”
她將鏡子扣掌心裡,一個個塑像照過去。山海鏡中,依舊模糊一片。
姜遺光亦跟著她照:“我也不知。”
“但如果附在佛像上,未免太明顯了。”
仰頭容易脖子發酸,即便那是一尊死物,擺在面前也叫人心顫,容楚嵐略低了頭,揉著自己的脖子。
姜遺光盯著兩側的十八座凶煞羅漢,挨個照過去。容楚嵐邊在這臺子上行走,邊同他說話。
“聽說,這座大佛恰好居於寺廟正中,鎮守蘭庭寺。”
蘭庭寺建得巧妙,環半山一圈,中間山頭不削,只圍著建了一圈房屋,那尊大佛就嵌在山頭中,好似一根脊樑骨。
姜遺光照完了十八座羅漢,聽了容楚嵐的話,仰頭看去。
從他這個方向看,太陽正好落在威嚴佛祖的頭後邊,一圈兒日暈如信徒眼中的佛光,普照眾生,刺眼得緊。
“容姑娘!”姜遺光叫道。
他已舉起了鏡子,對著那尊佛像,慢慢地、慢慢地往後退。
容楚嵐當即回頭,就知他為何做出這事了。
那尊慈悲的佛像低垂的兩隻眼裡,竟緩緩流下兩行血淚來。
佛像莊嚴,血淚斑駁,漸漸的,流了滿頭滿臉,又往塑得金燦燦的胸膛上流。
容楚嵐驚得渾身血都凝住了一剎,猛地往後疾退,退到姜遺光身側。
“剛才竟沒有發現,果然,果然是藏在這裡。”
身後傳來沙沙聲響,容楚嵐低聲說:“我管前頭,你看後面發生了什麼。”
姜遺光回頭看去,眉頭微微皺起:“山路合上,我們走不了了。”
“什麼?”容楚嵐不可置信地飛快回頭看一眼。
方才他們來時的狹長夾道此刻跟活了似的,轟隆轟隆作響,兩側緩緩合攏,就在他們眼前,能叫兩人並排行走的山道合成了一道即便小孩兒也過不去的窄縫。
“還好,我們帶了鏡子。”容楚嵐有多憎恨山海鏡,此刻就有多依賴它。她緊緊扣住小小銅鏡,讓那光滑鏡面照著高大佛像。
姜遺光亦如此,二人背靠著背,一刻不敢疏忽,只往四周看去。
去看隨時有可能冒出來取了他們性命的惡鬼。
這不比鏡中,鏡中死劫幻境總是有些剋制的,人和鬼都要守規矩,可在鏡外,鬼便不受銅鏡管束了。
容楚嵐忽然覺得,比起有形之鬼來,更可怕的是這無形的、又彷彿無處不在的詭異。
看不見,摸不著,無處感知,只能察覺到哪裡不對。就如這蘭庭寺,誰也不知寺後披著佛陀菩薩皮囊的鬼究竟是何形狀,又是如何做到叫人得償所願的?
山海鏡中仍舊是模糊的。
它只會照出此刻主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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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楚嵐繃緊了心絃,額頭滲出些細密的汗珠,風一吹,便瑟瑟發涼。
不僅是面上涼,自己貼著的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