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
大家在外面奔波了幾天,睡也睡不好,每天都繃著精神高度緊張,此刻即將抵達宥城,又是難得的雨停時段,大家都不想說話,只想靜靜的看一看星空。
幾個人在架子上排開了坐,舒馥又從揹包裡摸出一小罐硬糖,先朝自己嘴裡放了一個,然後朝旁邊傳過去。同行這幾天,即便平時聊天少,但大家早就有了默契,拿到糖罐,倒出一粒自己吃了,再傳給下一個。
全部人都吃了糖,再把糖罐傳回去,讓舒馥收起來,下次繼續。
一點點水果的甜,無聲的在他們舌尖蔓延開,似乎也同時在他們的心底泛開一點甜味。
災禍連連的時代,生活實在太苦,有的時候苦吃的太多了,甚至已經忘記了原本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像這樣不冷不熱的雨後夜晚,他們本該和朋友在餐廳聚餐,六月的小龍蝦依舊肥美,晚上坐在沿街的店鋪裡,點一些燒烤和啤酒,就能洗去白天忙碌工作的勞累。
甜甜的冰粉,冰鎮過的啤酒飲料,烤肉的香味,龍蝦的鮮香鹹辣……他們全部都懷念。
“想吃烤串了。”陳法突然開口。
“有一碗麻辣燙也可以。”許霆封居然也順著開了口。
“有杯冰咖啡就好了,美式也行。”盧政嘆了口氣,他向來都是喝拿鐵的,但拿鐵還得加牛奶,現在牛奶也難找。
“大晚上的喝什麼美式,來杯熱奶茶多好。”陳法看著星空感嘆,“哪怕是香飄飄也行啊……”
舒馥沒有出聲,她什麼都有,她甚至可以立刻在這個高臺上變出成套的烤具和烤肉,大家一起喝著冰咖啡熱奶茶聊著天看星星。
但之後呢?
她信任陳法,也信任盧政,但她沒那麼信任許霆封,更沒那麼信任大巴里的其他人。
人心是難以預料的,至少目前,她還不敢去賭。
幾個人靜靜坐了一會,享受了片刻安靜的星空,又在大巴車裡突然拔高的叫喊聲裡回到現實。幾個人一一按著次序爬下高臺,舒馥在最後,盧策在她面前,他看著陳法和許霆封下去後,正要彎腰去爬,然後他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這個頓住的舉動非常突兀,因為他維持著彎腰的動作足足有十幾秒鐘。
“怎麼了?”舒馥問道。
盧政重新站直,他先是左右搖了搖頭,隨後又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擺了擺,像是在揮趕什麼東西。
好一會,他才轉過身,看向舒馥時,臉色茫然而震驚:“我好像有點不對勁。”
“什麼?你又……記起了什麼和我有關的事嗎?”
“不是。”他搖搖頭,隨後又指了指自己眼前的空氣,“你能看到嗎?”
“啊?”舒馥沒聽明白。
盧政依然指著自己面前的空氣:“這裡——我這裡,多了一個面板。”
舒馥:!?
北地高原
舒馥再一次有了之前那晚那種脊背生寒,脖頸生鏽的感覺。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她仍舊怕驚擾到他,放慢了語調,放輕了音量,問的有些小心。
但這一次,盧政的臉上並沒有出現那種碎裂又矛盾的神情,他看起來很清醒,只是表情過度震驚,就像是這一瞬間,伴隨他人生數十年的價值觀遭遇到前所未有的衝擊和崩塌。
於此刻的他而言,這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對勁起來,一些根深蒂固又自然而然的觀念,被另一些東西取代。
他這副模樣,倒有點像她當初清晨醒來突然覺醒過往原生世界記憶時的模樣。
盧政有點遲疑的看向舒馥,她眼中並沒有驚恐、難以置信和對他的害怕,只有擔心和關切,還有一點好奇。
正是這一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