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夫人在堂屋擺了兩桌,專供重要的客人,比如里正,陶老爺的生意夥伴,親家母,新郎官的恩師,還有李伯李修等人。
李伯在村裡頗受尊敬,陶老爺家裡有什麼風寒之類的也都是請李大夫看的。故而今天也請了李伯坐主桌,李修則是聽說孟大嫂要做席面,主動要跟著來的,他以為喜寶一定會跟來,沒想到了也沒見到喜寶。
而陶老爺知道李修是從李伯的孫子,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就也給李修在主屋添了個座位,叫陶二陪著。
陶夫人打量著李修,這麼一看李修確實不像是他們小門小戶養出來的孩子。
李修整個人都很規矩,每個動作都完全挑不出錯來,說的每句話都剋制有禮,一看就是打小受到嚴格教導的孩子,有副好性子也就算了,更難得的是還有副好相貌。
陶夫人年輕的時候跟閨中姐妹十分迷戀一個伶人,當時縣城所有的姑娘都爭相去砸錢聽他的戲,只為博佳人一笑,就因為他長了副極好的相貌。儘管陶夫人在記憶裡把那伶人的相貌美化再美化,也不及現在這小公子的十分之一風采。
再看李修旁邊的只顧扒飯小嘴兒油光瓦亮的兒子,她感嘆真是人與人各不相同。
她對李伯李修的身世起了探究之心。
“這菜倒是有意思的緊。”里正指著那道醬香魚頭道,只知道魚頭煮湯喝,卻不知道還能做成此等有滋有味的美味佳餚。
陶老爺的生意夥伴也不由得點頭,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很少吃這麼順口的菜了。
他不拘小節,痛快的吃著,特地轉頭問道:“大嫂,可是請的哪家酒樓的大師傅?真是痛快!”
李伯捏著筷子笑而不語,不禁慶幸:多虧了喜寶,能找到孟氏做三餐,自己跟修兒真是挖到寶了。
陶夫人跟丈夫相視一笑,回道:“可不是什麼酒樓裡的大師傅,大師傅還做的不如她呢。”
那人實誠問道:“大嫂,那到底是哪裡的人物?您可不能藏著掖著啊,你給我引薦一下,等我兒大婚我也請他來做席面。”
同樣豎起耳朵的有不少人。
孟氏實在,又把家裡的人帶來給她幫忙,陶夫人心裡感激,有心替孟氏做個人情,被誇席面好她臉上也有面子。
她賣夠了關子就微微提高聲音道:“是我們村趙青山家的大兒媳婦,幹活又利落又幹淨,我都準備以後我們家二郎成親,還請她辦呢。”
正在狂吃拔絲地瓜的陶二郎聽到有人叫他,迷茫的從碗裡抬起頭來:“什麼?”
李修見狀給他加了塊肉,溫聲道:“吃飯。”他不能讓陶二破壞了孟大嫂的掙錢之路。
“哦。”陶二遂低下頭,又奮力吃起肉來。
陶夫人裝作沒有看到自家兒子的傻樣,與女婿的親孃聊起來,一時間桌上推杯換盞好不歡樂,到最後陶老爺與他的好兄弟都已經喝到大舌頭了。
宴席接近尾聲,孟氏在廚房幾近虛脫,汗水把身上的衣物都打溼成了更深的顏色,頭上的布巾能滴下水來,她的胳膊已經痠痛到抬不起來了。
可孟氏的眼睛裡盡是點點星火,她身體痛苦,但心裡快樂著。
她跟趙大郎等人坐在板凳上,倚著牆壁,累的連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孟大嫂,忙一天了,這有桌席面是給您們留的,快去吃口飯吧。”陶家管事笑容可掬了的此時進來道。
孟氏強撐著身子起來,跟陶家管事道了謝,收拾了一番就與趙大郎等人去了院子裡。
眼前已是杯盤狼藉,賓客們都走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幾個特別親近的在幫忙收拾盤碗碟子。
今天六十六桌菜,陶夫人特意叮囑每一桌都不必節省,儘管放開手腳去做,每一盤菜分量都足足的,絕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