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氣穴,皆是岸上之物落水時挾氣直衝入水形成,有時甚至能形成‘水底河’的奇景。”
“姜兄若能冒險闖進沉船中,興許能有一線生機。”
裘月痕冷冷一笑道:“你也說只是興許。且不說水下視物難估遠近,沉船看著近,可能遠得很,姜公子到不到得了另說。再說沉船之事已有四十多年,這麼多年過去,就是個活人也成了死人,焉知裡面的死水不會變成毒水?氣穴灌滿毒氣?”
向來少言寡語的陳鹿久都跟著點頭,說:“即便船中真如你說得那樣有氣穴,能叫他緩口氣。可船裡還有不少怨魂。他若進去,恐怕更是九死無生。”
溫若虛搖頭嘆道:“罷了罷了,我不過是想安慰你們幾句,怎的被說得好像他就回不來了似的?”
陳鹿久只是平靜地說:“有什麼可安慰的?”最壞結果不過一死而已。
她早就做好了準備,不論這一天何時到來。或許是明日,或許在很久以後,又或許是今天。當她看開後,一切都不足為懼。所以,她才毫不在乎。
溫若虛失笑:“是我多慮了。”
一想也是,最壞不過一死,還能糟糕到哪裡去呢?
他們正說著話,那邊何鬱正好數夠兩百六十下,繩子不斷晃動,分不清是流水還是水下的人。時間一到,幾人連忙用力把繩子往船上拉。不一會兒,蘇芩和甄明薛就喘著粗氣被幾人拉上了船。
他們比溫若虛好些,至少沒昏過去,但也悶得夠嗆,劇烈咳嗽過後就是一陣陣發抖,裹著烤好的獸皮還是冷,那股冷意好像和水腥味一起浸到了骨頭縫裡。
甄明薛好不容易緩過來,面對其他人關切的眼神,搖搖頭:“我也……什麼都沒看見。”
甄明薛想象過很多次下水後的情形,包括到時他要怎麼做,要是能找到姜遺光最好不過,要是不行能見到把姜遺光的繩索咬斷的東西也好。
可他剛沒入水中,冰冷與漆黑將整個人都籠罩進去時,他就發現事情和想象的不同——自己什麼也做不到。
手腳跟灌了鉛一樣沉,又飄飄忽忽的控制不住。下意識想要呼吸好在及時憋住,憋的越久,肺裡越火辣辣得疼。往下潛了大約半丈,更是喉嚨鼻子耳朵都跟著刺辣辣地疼起來,耳朵裡簡直要炸開一樣。
他從沒想過在水下竟會如此難受。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年少時的經歷。
在他未及弱冠時,京中時興海珠,伴隨海珠湖珠一道流傳到京城的,還有采珠女的故事,珍珠和下水的美人,總是惹人遐想的。他也和幾個同伴相約著為採珠女寫詩。
但現在回想起來,他恨不得把自己過去的那些言論通通撕碎了扔掉,最好誰也記不起來。
他自以為寫出了採珠女的可憐柔弱與悲苦,自以為理解民生艱苦。那真是他最自大的一件事!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多麼兇險的一件苦差,不過是高高在上地把採珠一事安在柔弱女子身上添增幾分脂粉氣罷了。
他只是……自以為是罷了。
接下來要怎麼辦?
姜遺光也不知是死是活,把希望放在他人身上總是不可靠的。
那他們找不到石像,只能等死了?
甄明薛消沉下去,不說話。
一旁蘇芩只比他更狼狽,上來後一直疼得捂住眼睛裘月痕小心地讓她鬆開手,發現她眼睛死死閉著,小心用乾淨的手帕擦過,竟發現她眼尾擦出一抹觸目驚心的血痕!
“你這是怎麼了?受傷了?”裘月痕不免心急。
蘇芩仰著頭讓裘月痕上藥,不好意思道:“進水下後睜開眼睛想找人,結果幾條魚突然撞了過來。沒躲及時,被一條魚尾擦了一道……”
“我也什麼都沒看見,水下只有魚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