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事兒。
岑筠和他經歷有些相似,同樣父母早亡,不得不寄宿在祖父家,科舉幾次落榜止步於秀才後,祖父不願再供養,叫他自己尋個營生,岑筠就從祖父家中搬出來了。
岑筠對開館教書沒什麼興趣,只收了幾個弟子開蒙,他愛好看些志怪故事,常常同仵作打交道,學些驗屍法子,還去城外墳地轉悠,久而久之,就被近衛們盯上了。
岑筠說完了自己的事兒,話鋒一轉,推推他:“哎,善多,我聽說你祖父是仵作,你可有跟著他老人家學一兩手?”
姜遺光慢吞吞道:“學了一點。”
岑筠兩眼放光,左右看看,小聲道:“那你在鏡中豈不是方便許多?”
“實不相瞞,我到現在也不過學了點皮毛,一旦碰上那些東西我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岑筠苦笑,“若我們有幸一同渡劫,還請善多要多幫幫為兄。”
姜遺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只關心另一件事:“據說可以翻閱從前入鏡之人歷劫的卷宗,是真的嗎?在哪兒可以看?”
岑筠擺擺手:“自然可以,只不過那些卷宗太多了些,又是機密,不能隨時看,得輪著來。”他數了下日子,“再有兩天,就輪到我們了,到那時,我們這一塊兒的人都要去,每次可以看三天。”
“再過兩日,就該到寒食節了。”姜遺光說,“寒食節後又是清明。”
岑筠:“那有什麼辦法,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進去。我今年恐怕無法回鄉祭祖了。”
岑筠長吁短嘆,看起來很是惆悵。
“話說回來,我聽說你剛從一重死劫裡出來,怎麼?他們沒找你問話嗎?”
“問話?”
“自然,否則那些卷宗哪裡來的?都是從死劫中活下來的人記錄下的。”岑筠拍拍他肩,“說不定到時你也能看見我的卷宗呢。”
姜遺光搖搖頭:“或許是先去問了別人,還沒輪到我。”
這回活下來的人有三個,他,裴遠鴻,方映荷。
裴遠鴻被“處罰”前應當把一切都說了。
方映荷呢?
裴遠鴻曾說鏡中受到的傷害,出鏡後會復原。他在鏡中被抽去了骨頭,就多昏迷了一段時日,現在腿上還有道手印,甄二孃說多曬幾天太陽慢慢會好。
那方映荷現在應當還在昏迷著吧?
不知為什麼,姜遺光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
方家。
大太太那日悄悄把死去的大女兒抱回了屋子。乳孃原本嚇了一跳,問明緣由後,二人在大姑娘房間裡抱頭痛哭。
能讓大姑娘回來,誰想讓她走?
大太太對外鎖死了訊息,和乳孃各自做準備,日日誠心祈禱,折下新鮮柳條替換,祈禱大姑娘早日歸來。
為萬無一失,大太太又將大女兒生前珍愛的一應事物都叫丫鬟收拾出來,準備放在棺材裡招魂。
有些東西被方映荷拿走做念想了,也叫去二姑娘房裡收來。
收拾東西的丫鬟見二姑娘桌上放了尊大姑娘瓷娃娃,將瓷娃娃拿起,一看下方還壓著面精巧的銅鏡。她記起好像在大姑娘身邊也看到過這鏡子,遂一併收進了箱子。
夜裡,唸經的大師們都走了,靈堂空無一人。
乳孃帶人悄悄進來,身後丫鬟們害怕又激動,按照吩咐,用力推開實木的棺材蓋,把東西一樣一樣放進去擺好。
銅鏡被壓在瓷娃娃下方,所有東西都放完了,丫鬟們齊心協力把棺材蓋合上,用桃木釘在四個角用力釘進去,以防止大姑娘的魂魄歸來時迷了路,不小心進這棺材裡。
她們做完一切後,又悄悄離開。
一個丫鬟回頭看一眼,心下祈禱